第7章

為保萬全,蘇夢枕讓楊無邪帶著金風細雨樓的人手在繡玉谷外暫待,他和風秋則隨憐星邀月入谷,將事情搞清楚。

進入移花宮後,風秋才注意到移花宮內也不是毫發無損。明明那些來尋仇的人並沒有能夠真的進入移花宮,移花宮內仍是頗顯狼藉,甚至有些地方還沾了血。

風秋盯著一處被染紅的花叢看了好一會兒,憐星將移花宮現在的情況同蘇夢枕做了個交代,見風秋一動不動的盯著,頓了一刻復又含著笑走來,拉了風秋的手道:“楓娘,那沒什麽好看的,走吧,我帶你去休息。”

風秋張了張口,她並不傻。江宮主離世這樣隱秘的事情,按照道理來說,江湖上應該沒有幾個人能知道,更別說在這麽短的時間拉扯出一堆不知道打哪兒來的仇人進犯移花宮了。

裏應外合,使敵內外交困,方一擊以斃。這樣簡單的道理,風秋哪裏想不明白。對抗來敵的只有憐星一人,移花宮有弟子數百,哪裏就到了只能由二少宮主孤身迎敵的地步了?

必然是內外一並發作,憐星自己都不知宮內有反叛者幾何,情迫之下,只能先以殺震宮,以鮮血威嚇宮內所有弟子或有或無的叛逆心思,以免腹背受敵了。

只是看著移花宮幾乎艷紅成一片的花海,憐星到底殺了多少人?這樣紅成一片的顏色,風秋幾乎只在戰場上見過。

憐星牽著她的手,微微收了力,少年溫柔的聲音帶了嘆息與愁困,他說:“楓娘,我受傷了。”

風秋回過神,下意識要去拉他略有殘缺的那只手:“受傷了?我之前看你左右有血,是左手嗎?”

憐星不著痕跡地撥開了她想要探查的手,轉而說:“師父交代的有些事情,我還需同蘇樓主詳談,楓娘,能替我去看眼哥哥,確認下他的情況嗎?移花宮本該是由他主持大局,但師父離去得突然,他那時尚在閉關,方才只能由我傳達。按照時間來算……他應該仍在閉關的,我心憂他提前破關,身體有所損傷。”

風秋其實是不太想去的。畢竟即使這兄弟倆都是神經病,病症也分輕重緩急。不管從原著還是從這個世界來看,憐星病的都要輕一點,也更良心未泯一點,而邀月——

蘇夢枕道:“你去看看吧,我也有些擔心這孩子。”

風秋心想:不是吧,師父,他因為氣你攔他劍連招呼不打就自己回去了,你還替他說話?

風秋師徒以眼神表達自己的意思,然而當她對上了蘇夢枕的視線——“不會吧……?”

蘇夢枕道:“你邀月師兄的個性,你也不是不了解。我去、亦或者憐星去,他怕是都會硬撐。你去,他未必會仍強作無事。他年紀尚輕,萬不可因一時傲氣而當真因此傷了筋脈氣海。”

說著蘇夢枕還給了風秋一瓶藥:“去吧,師父就在前廳同你憐星師兄商議接下來的事況。”

風秋:“……”師父,你對我真的很有信心。

憐星也笑眯眯地說:“楓娘不要擔心,如果哥哥真的壞脾氣到對你都動手,你便拔刀。我見著你的‘紅袖刀’了,對付’現在‘的他,足夠了。”

風秋扯了扯嘴角:“你說的啊,萬一他發火,我打傷了可不能算金風細雨樓欺負移花宮。”

憐星抿著嘴角,似乎想要忍笑。風秋暗自嘀咕了一句,倒也乖巧的拿著藥瓶去了。

見風秋已走,蘇夢枕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憐星,在你眼裏我蘇某的徒弟是不是弱小可欺?”

憐星斂了笑意,恭敬地答:“自然不是,憐星的看法,一如最初的看法。楓娘冰雪聰明,是該被好好保護。”

蘇夢枕卻道:“她紅袖刀練到哪裏,是不是從沒有同你們說過?”

憐星微怔。

蘇夢枕接著問道:“我最初收她為徒,確是因著江家的緣故。但我後來默認由她作為我的繼承人,傾囊相授,甚至又以白樓樓主楊無邪為她護持,你又認為是什麽?”

憐星未答。

蘇夢枕道:“江楓聰慧,溫厚良善,卻也不會因良善輕易轉志。她瞧著好說話,卻在涉及原則的問題上,實則是個牛脾氣。”

憐星終於答:“而江家豪富一方,更與江南花家是連襟。楓娘的家世可使得金風細雨樓永遠不缺銀錢煩惱,能毫無後顧之憂地支援前線戰役,甚至是相助神侯府、插手朝堂。”

“她是非常合適的繼承人。”

“她也是非常好的弟子。”蘇夢枕說,“移花宮與金風細雨樓永遠都會是盟友,蘇某曾說過的話,絕不會輕易毀去。但同樣的,也需得移花宮同樣遵循承諾。”

憐星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這是自然。”

“不過,有一事我尚想請問蘇樓主。”憐星眼中微閃,“楓娘的‘紅袖刀’,到底已練到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