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西門吹雪是個守約的人,若非當真遇上了棘手的事,他不會違背自己定下的約。

冷血雖與西門吹雪交情不深,但也了解他的為人,如今見他久久不歸,碧色眼中不免聚起了沉雲,他問風秋:“我們動嗎?”

風秋看著天,她說:“星星是不是還沒升起來?”

她想著西門吹雪白日裏才說過的“松江府除了薛衣人沒人能從他手裏搶奪東西”,想著還是再等一等。風秋總覺得像西門吹雪這樣在原著裏仿佛有“遇強愈強”buff的劍客,只是在松江府這樣的地方,也不至於真的會出事。

所以風秋對冷血道:“我們再等等。”

冷血道:“松江府的水很深,若是失了時機——”

風秋知道冷血在擔心什麽,無外是這是無情失蹤的地方,而他們來了快有三天,卻依然沒能查出個結果。

松江府的水太深了。

可風秋莫名就覺得,西門吹雪不會失約。他是個頗為孤高的劍客不錯,卻也懂得事分輕重。他既然說了是去處理“私事”,便表明了他認為這件事不需要風秋或冷血的插手,這是他能夠處理的事情。風秋和冷血若是貿然插手了,搞不好還會打亂他的計劃。

但這一切都是風秋的猜測,西門吹雪眼見著失約是事實,她也沒有別的證據能夠佐證她的想法。從這方面來說,冷血的考量才是最合理的。風秋思索了片刻,做了個折中的打算:“不然這樣——”

她剩下的話還沒有說完,鼻尖先聞到了血味。

客棧的老板知道她是少東家,每日裏都將這院子打掃的幹幹凈凈,還要點上最好的香。別說是寫汙穢氣息,便是偶爾該有的油煙也聞不見。所以這突然出現的血腥味實在是太過鮮明,鮮明的風秋和冷血同時停下了對話,皆向院門看去。

西門吹雪仍是一身白衣。

他在夜幕全然降臨、仍留著一絲縫隙時回來了。

見著風秋和冷血兩人站在院子裏直直地盯著他,西門吹雪略挑了眉,說道:“怎麽,都在等我?”

風秋沒好氣道:“可不是,西門莊主,你看看這天,是誰說要日落會和?”她指著冷血道:“冷四爺都回來了,您老倒好,一件私事處理上一天。”

西門吹雪半天沒有將風秋的嘲諷放在心上,他的右手擦過左手手背上的一道細微血痕,順口道:“這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

風秋:“你這還訛上我了?”

西門吹雪道:“若不是你回來的太早,我也不至於碰上花金弓。”

風秋聞言詫異道:“你今日碰見了花金弓?”

“不對,你不是說要去處理‘私事’嗎?怎麽會見到花金弓?”

西門吹雪瞥了她一眼,正要將今日所得告訴這兩人,風秋卻突然擡了手。

風秋道:“你等一下。”

西門吹雪:“……?”

風秋回屋拿了紗布傷藥,西門吹雪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是小傷,若是擱在風秋自己身上,風秋大概根本不會在意。但西門吹雪不是,這三日相處,風秋已經認識到了西門吹雪在生活上是個多麽吹毛求疵的人,他對自己這雙執劍的手,又有多重視。如今眼瞅著手受了傷,若是真因為和他們說事而耽誤了,留個疤什麽的——風秋覺得日後也許有可能就被報復了。

西門吹雪看見她這麽貼心地連祛疤的膏藥都一並拿了,免不得微微眯起眼。

他側頭看了風秋一眼,似乎在說:你個騙子還挺細心。

西門吹雪遞出了他的手,他的手就像他的劍一樣漂亮。風秋瞧著這首,發自內心覺得,這手如果真添了疤痕,也的確是挺可惜的。

風秋正要替他上藥,冷血卻將活計接了過來。

他對風秋說:“我來吧。”

風秋心想,冷血出生入死比她多得多了,處理這種小傷肯定是經驗十足。他出手更能讓西門吹雪體會他們金風細雨樓(神侯府)春風一樣的溫暖,能在未來不明朗的日子裏,更加地將這名暫時沒有立場的劍客往他們的方向拉一拉,便也極其信任的將工作鄭重交接。

風秋:“冷四爺,麻煩你了。”

冷血低聲道:“我們本來就是師兄妹,這點事我也該做。”

風秋是第一次從神侯府的人口中聽到對她將來身份的認可,她不免也彎起了眼睛,偏又忍不住打趣一句:“可是按著現在我們的身份,算也該是師姐弟。”

風秋:我知道我比你小一個月,但現在我們是“堂姐弟”,所以口頭上的便宜我能占一會兒都是好的嘿。

冷血聞言抿緊了唇,瞧著十分嚴肅,但卻已經嚇不住風秋了。

風秋:別看你面上又嚴肅又嚇人,其實我心裏知道你是窘的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回話了!

冷血這樣的人在風秋的交友圈裏也是獨一份。她認識的人裏,要不然是大李那種笑面佛,要不然就是燕南天這類硬漢。像冷血這種明明不知道走過多少刀山血海卻還純質如初的人,真是一個都沒有。因為太罕見了,以至於風秋明知道不應該,卻還是忍不住捉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