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話不投機半句多。
風秋見方應看沒有半點要改變計劃的意思,也知自己說再多也是無用。幹脆便從他身邊走過去。
她沒在他伸手的那一刹就揍他,還全是看在他是神通侯,是當朝勛貴,打了太丟朝廷的臉面!
方應看見她放開了鴻雁的手,臉色微沉直往後院而去。只是因她天生長了一張含笑唇,便是神色不渝,瞧著也只是有幾分陰郁,使人只想伸手去撫平她眉間褶皺,而不是更退三步。
但方應看沒有上前。
他是個極聰明的人,非常清楚與不同的人相處,要持有什麽樣的態度。他今日撩撥風秋已經到了一個極限,再有所動作,就過猶不及了。他的指尖微微動了動,正要回頭,便瞧見了風秋裙擺下露出的一雙赤足。
金片的叮鈴聲猶在。
方應看的視線微微頓了一瞬。那雙腳上有血痕和傷口,就像是白玉生出了裂痕,讓人瞧著便心生不適。
他瞥向了鴻雁,微微擡首。
鴻雁明白了方應看的意思,她伸手比劃著,將風秋為了不暴露身份,而不得不脫下自己的鞋子丟出窗外,同時又留下燒了一半的官服作為誘餌——這樣一來,他們只能知道使節知道了他們的身份,倒不會想到之前走出去的兩個女人中就有使節。
也只有這樣,風秋才能帶著鴻雁從女真人中安全逃脫。
方應看通過鴻雁的簡單的解釋猜到了風秋的全部動因。他本想開口一句,但瞧著風秋那刻意踏重的步伐,就差把“你這人有問題““我和你說不來”這樣的字頂在自己頭上的背影,又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他略頓了片刻,對鴻雁低聲吩咐了幾句。
鴻雁點了點頭,便也離開了。
風吹湖面,掀起陣陣漣漪。
方應看瞧著那湖面蕩漾,手指若有似無地點著朱紅的欄杆,眼中似在瞧著滿池艷艷錦鯉,唇角含著的笑意,卻倒不像是給這一池秋色的。
與方應看不歡而散後,風秋拐入後院便看見了正與府中侍女說笑的陸小鳳。陸小鳳見她神色不快,又見了她來的方向,便猜到她一定與方應看之間發生了點不愉快。他將風秋的刀還給了她,順便問了幾句,風秋一邊試圖在身上的衣服裏找能別上她刀的地方,一邊回答了他。
風秋找了半天也沒在這裙子上找到適合佩刀的地方,最後只能放棄。頗為扯著裙角無奈道:“這衣服可真不方便。”
她一扯裙角,陸小鳳才發現他沒有穿鞋子。他也不去問風秋為何光了腳了,連讓她坐下,有些無奈道:“你光著腳走回來的?傷口可不少。”
風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平夏城的官道雖也是青石板鋪成的,但上頭細小的沙礫石子還是不少。另外她後來直接跳上了房頂,忙著趕路,踩上一兩個碎瓦片幾乎是避不開的事。
好在這些傷口都不深,就算是流血也很快就止住了。
風秋看了一眼自己的腳,瞧著挺嚇人的,其實也並沒有很疼。
她對陸小鳳道:“沒事,過會兒我洗洗就行了。”
陸小鳳聽到這話差點說不出話,好半晌才找回了語言,瞧著風秋道:“我現在算是明白你怎麽能和西門做成朋友的了。”
“西門不像個男人,你也不像個女人!”
風秋:“……”怎麽回事,咱們倆不是說好了只笑西門吹雪的嗎?你怎麽突然就帶上了我。
風秋不太高興,她擡眸凝視陸小鳳,放輕了聲音道:“我哪裏不像?”
陸小鳳這次分毫不為所動,他指著風秋的腳道:“我得給你找個大夫來,回頭你七哥哥要是知道我怎麽照顧你,我非被他不著痕跡的說教。你坐下吧!”
風秋:“我也不想留疤呀,是出緊急。大夫是不是誇張了點,咱們和府裏的人討些藥就是了。”
陸小鳳正要在說什麽,房門卻被敲響。
陸小鳳去開了門,門外正是端著一盆水的鴻雁。
這名回鶻姑娘殷切地往門裏瞧,陸小鳳一見她懷裏的東西就什麽都懂了。他側身讓開來,同時忍不住抱怨道:“怎麽連女人都好像特別喜歡你?”
風秋瞧見了鴻雁,她一邊溫柔地笑了,一邊毫不留情道:“女人寧可喜歡我都沒喜歡你,你不該自我檢討一下嗎?或許有天你還能遇見喜歡西門都不喜歡你的。”
陸小鳳表情一下古怪了起來。他看了風秋好一會兒,真的很想問“那我和西門你比較喜歡誰”。但這樣的問題問出來又好像很有歧異,有些怪怪的。他只是想試探風秋對西門的態度——畢竟西門吹雪的朋友可太少了,風秋更是他唯一有些交情、願意靠近的女性——可沒有半點旁的意思。
陸小鳳:為朋友做到這種程度,我真是太偉大了。
有鴻雁來,陸小鳳也就不再提找大夫的事情了。他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