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經年不忘(第2/2頁)

寧衡一下了悟,恍然的點點頭,只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月橋已經繼續說了起來:“北地冷,但邊境也不逞多讓,聽聞在冬季時,整片草原上都是雪,月余都不化,縱橫交錯的河流和胡泊結成了厚厚的冰塊兒,高山上也差不了許多。”

寧衡初時還聽著,但聽著聽著就覺得不對了。

邊境?好像五日後他要去的那西賀就是邊境!

他一下跳了起來:“不是,這冷成這樣,都是冰天雪地的,還喂什麽馬啊,只怕馬都被冷死了吧?”

虧他還是大都的小國舅呢,誰家把小舅子送到這種地方去?

“讓你養了嗎?”月橋慢條斯理的喝起了蓮子羹,阮嬸早在他們談論起來的時候就退了下去,房裏,除了綠芽貼伺候著月橋外,已是沒有旁人,她從袖子裏掏出了繡帕擦了擦嘴,把碗擱在了一旁,綠芽正好收了起來,放進盤子裏端了出去。

她說道:“只是讓你過去學著建馬場,把前頭的路給鋪好罷了。”

朝堂花了這般大力氣建馬場,自然是把那些條條框框都想清楚了的,諸如寧衡這些官家子弟,也只是被捧在那高台上相互制衡、盯著底下的人行事、了解那一應的馬場事物罷了。

寧衡嘴唇微動:“可是,等雪化了再去不是更好?”

說來說去,他就是不大想去。

如今天寒地凍的,雖說不能養馬,但把一個偌大的馬場給建好也並非易事兒,等開春後西賀雪地冰化,青草開始長成,那時正適合小馬生長,若是等開了春在去,那養馬又得往後推幾月,等下一個冬天來臨,小馬還未成長開,恐倒是挨不住凍,是以,不能讓馬匹挨凍,只得讓人提前去做鋪墊了。

這些道理寧衡是知道的,他看了看月橋如花似玉的臉,長嘆一聲:“人不如馬。”

月橋掩著嘴,輕聲笑道:“怎會呢,你寧小候的名頭還是很有名的,放在外頭,那什麽馬明明、左明明等人不是上趕著捧著銀子給你花?”

一提起這一茬,寧衡就訕訕起來:“這不是,這不是見我沒有旁的能打動的嗎。”

往前寧衡跟一眾公子哥兒們整日的在一塊吃酒溜街的,那時候說句呼朋喚友不為過,在那蘇河之上,轉個臉都是熟人,你來我往的,揮霍用度也是兜兜轉轉,他愛美人,旁人就把最美的推到他面前,但如今他整日的膩在家裏頭,少跟外頭的公子哥兒們去喝酒逛樓子,這不馬明明一等就換招數了。何況,馬明明送他金銀,也是為著上回他沒兩日就被大理寺給放出來的原因。

而他們這十來年的交情,寧衡當場就推拒了,誰料馬明明轉頭就買通了這裏裏外外的人,把那銀子遞到了月橋跟前兒,寧衡被月橋質問的時候還哭笑不得,只得告訴她馬明明此舉絕非是壞心思的。

不是有句話,叫花銀子買平安嗎?

“哼。”月橋輕哼了聲兒,朝他努了努嘴:“走吧,時辰剛好,想必幾位嫂子們已經去看過了新娘子,輪到我們了。”

給新娘子添妝也是有講究的,不能早也不能晚,先是得有寧家族裏未成親的小姑娘過去,再是二房三房的親眷並著幾位嫂子們,再得由他們過去送了財物禮品,而寧心姐妹的手帕交們昨兒就過來添了喜頭,今兒若非是交情深厚的,一應會跟著家中長輩過來吃喜酒。

寧衡點頭應下,二人肩並肩走在寒風凜冽的廊下,寧衡不時擡手拂過月橋身上沾上的雪花,穿過廊下,渡步到被覆蓋的園子裏,靠在柱子邊兒的幾叢花束在風中搖搖欲墜卻又堅強挺拔,從四周穿過的下人們捧著各種物件形色匆匆,到他們身旁兒,還屈膝施了一禮,雪花還在飄下,偌大的園子中,粉白的衣裙和黑金色的錦衣被風吹著,慢慢的合到了一處。

行至途中,月橋下意識的微微側頭。

身旁,寧衡用披著的披風替她當著入侵的風霜,他的臉白皙,眉目星朗,她看得有些怔然,那雙煙眸深深的烙下了這個模樣。

她想,許是經年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