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那我現在可以殺你了嗎?”慕錦問。

二十猛地擡起了頭。

慕錦斂起了所有的表情,眼珠子黑壓壓的,光一個眼神就扼緊她的心跳。

二十搖頭,比劃說:“二公子,我沒有背叛你。”說著,她又想要下跪磕頭。

慕錦及時伸出一腳,抵住了她的膝蓋,”不是跟你說過,別動不動就下跪。”

二十彎著身子,不敢直立,長睫顫顫地擡眼。

二公子以前的殺氣是張揚的。現在十分沉滯,隱藏得極深。

今日之事,說或不說,衡量得失在太子和二公子的權勢上。她如果將太子的真實身份泄密,就是違抗聖旨。

先不說二公子會不會護她。就算是護,無論二公子曾有過如何尊貴的地位,如今只是一介草民,怎麽鬥得過太子。民不與官鬥。太子說的是讓她保密身份,沒有其他條件,她只要不說,就是聽話了。

她確實沒有背叛二公子。

慕錦眉泛刀鋒,盯著她,冷冷地問:“你今天和他們獨自談了什麽?”

二十抿了抿唇,比劃說:“二公子,我沒有講你的事。”

“你是不是至今都不知道,‘忠’這一個字如何寫?”慕錦走上前,逼近她,“我說過,其他知情者是我的心腹,但你不是。你的忠心無法令我信服,我如何留你性命?”話和她講過多少遍了,她怎麽就還沒有對他死心塌地。

兩人距離過近,二十感覺到的不是以前摟抱的親昵,而是步步逼人的嚴寒。

她的猶豫,慕錦怎會看不出。他蕭冷的眼底燒不動怒火,只剩無盡的冰川。他另一手揮起,房門“砰”地關上。

二十嚇了一跳,哀求地看他,比劃說:“二公子,我真的沒有背叛你。”

慕錦嗤笑一聲,“我憑什麽相信你?”

二十委屈了。昨天夜裏,二公子時不時撫撫她的肚子。她雖然半夢半醒,但浸染到一陣暖意。本以為,二公子可以讓她放心了。

誰知,她剛在太子那裏受了欺負,回來又得受二公子的氣。

她走到今天這種境地,全是因為這些貴人們管不住嘴。她一個小丫鬟,都知道謹言慎行,守口如瓶。

這些貴人自己兜不住事,卻一個個過來恐嚇她,威脅她。那些話又不是她想聽的,她以前當小丫鬟,日子再辛苦也踏踏實實。誰樂意成日伺候陰晴不定的男人。

可再委屈,受氣也得自己憋緊。

二十咬咬牙,比劃說:“二公子,對方也和你一樣威脅我。我小命一條,不是死在你手上,就是死在他們手上。”她越說,那陣氣越難憋:“我要是不跟你說,活不過明日。我要是跟你說了,被對方知道,也活不過明日。”她怎的就這麽倒黴呢。

二十少有如此面容,似有無盡哀怨,萬般無奈。和驚惶膽怯的可憐不一樣,現在更像是訴苦。

他問:“他威脅你?”

二十點點頭,比劃說:“就跟你現在一樣。”

慕錦冷笑:“哦,這是對我不滿。”

她搖頭,剛才鼓起的勇氣又縮了回去。可憐巴巴地低著頭。

他看到了她小巧的鼻尖,平和的細眉。“他威脅你什麽?”

她比劃:“和你一樣,要殺我,還要殺我家人。”

“講後半句就好了,可以省略前半句。”慕錦涼涼的調子。

二十心想,不就和二公子一樣嗎?威脅的手段、語氣,如出一轍。

慕錦坐下了,指間把玩長扇。

她用余光偷瞄他。二公子似乎沒有剛剛生氣了。她走上前,想示忠。

他不耐一句:“別碰我。”

二十趕緊後退幾步。

他更加不耐。他說別碰,沒讓她滾。她離這麽遠做什麽,真是見著就來氣。“過來。”

二十走上前。

慕錦質問:“你是誰的人?”

她比劃說:“二公子的。”

“那你在外面受了威脅,應該怎麽辦?”

她能怎麽辦?他們不就是看她沒有背景,沒有家世,就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奴婢,才欺負她。

慕錦長呼一口氣,隱忍暴躁。“你說你,一天到晚挖空心思想要對付我。跑到外邊了,就笨得跟什麽似的。”

二十怯生生地看他。

“再問你一次,你是誰的人?”

她再次比劃說:“二公子的。”

“那你在外面被別人欺負了,是不是該找我告狀?”

好像有些道理,二十點了點頭。

“他怎麽欺負你?”慕錦說:“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她看他一眼。

“不說的話,我立刻就把你的心挖出來。”慕錦的扇子抵住了她的心口。他得不到的東西,寧願毀了也不讓別人得到。

利器隔著衣服滲出冰涼。二十咽了咽口水。說實話,在二公子這裏,死裏逃生多了,她也不敢說了解二公子的脾性,她始終沒有得到免死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