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太子殿下,宮裏出事了。”

朱文棟是和蕭展一起到的向陽城。不過,太子沒有危險時,朱文棟藏身他處。這時收到侍衛的傳信,他才來到客棧。

蕭展和李琢石一人訂了一間房。然而,蕭展的房間只做談事之用。就寢時,他只去李琢石的床上才睡得安穩。

見到朱文棟尋來,蕭展已有不好的預感。“宮裏如何了?”

“皇上抓到了我們的人。侍衛來不及滅口,晚了一步。”朱文棟單膝跪下,重聲說:“臣失職。”

“知道了。”蕭展閉了閉眼,撫撫額頭。

朱文棟繼續說:“皇上問,太子何時回宮。”

蕭展低眼,思索片刻,說:“立即啟程回京。”

“是。”朱文棟應了,欲言又止:“太子殿下,皇上這是興師問罪了?”

“沒事。”蕭展擺手,“我和皇上鬥這麽多年了。你來我往,誰都有失策的時候。接下來,見步行事。”

“是。”朱文棟又說:“太子殿下,慕家也出了事。”

憶起慕錦那一張輕浮的臉,蕭展有些復雜,“什麽事?”

“慕錦妾室居住的掩日樓,昨天夜裏起火了。”

蕭展隨口問一句:“意外還是人為?”

朱文棟答:“人為。”

蕭展稍稍揚起眉角,他沒有對探子下殺戮的命令。

“前幾日,探子發現慕府有一女子可以利用,就是二夫人蘇燕箐。蘇燕箐雖是正妻。但目前而言,她是慕錦房中最受冷落之人。另外,蘇燕箐嫁進慕家,大病小病不斷。探子回報,這其實是慕錦為了逃避圓房,指使大夫設計蘇燕箐所致。”朱文棟不甚了解,慕二公子放縱聲色不是一天兩天了,怎有美人名正言順的圓房,反而拒絕?果然,風月之事是世間最難解之謎。

朱文棟繼續說:“鎮南城一賭場和慕錦結怨,探子偽裝成賭場的人,說要小小報復一下慕錦。蘇燕箐有心記住了,不僅記住,更是付諸行動。縱火一事,蘇燕箐擅自主張,我猜,她是想借刀殺人,嫁禍給探子。”

蕭展問:“火勢如何?”

朱文棟答:“火苗從一個靠外的小妾房間燒起。樓裏沒有護衛,蘇燕箐暢通無阻,毀了半座樓。起火房間的小妾燒著了,她大聲呼救,其他女人驚醒,拉她齊齊跑了出去。”

“慕家查出是誰放的火嗎?”

“探子回報時,暫時沒有。慕二公子在外,無人主持大局,是三小姐出面請的大夫。”朱文棟遲疑說:“慕老爺說,一切等慕二公子回來處置。”

“這二夫人倒是心狠手辣。一把火,足夠毀掉一群美人了。”蕭展笑了:“讓探子繼續旁敲側擊,最好能將二夫人拉入我們這邊。”

“是。”

朱文棟離去,蕭展回到了另一房間。

李琢石坐在窗前,面前擺著的,還是蕭展今日未完的那盤棋。

蕭展看一眼棋局,說:“宮中有變,收拾收拾,準備回宮。”

李琢石回過頭,忽然說:“我才發現,這是一座好城。”可以在這裏見到人生百態,比她苦的,比她悲的,風月故事裏多的是。讓她覺得,自己得到了一個男人唯一的正宮地位,哪怕沒有得到他的心,也是走運了。

“你若喜歡,以後我再帶你過來。”蕭展從前不知,原來她竟喜歡聽戲。

李琢石自己看戲是興致,加上他,就不那麽有趣了。聽戲,還是和二十那樣無聲的傾聽者才自在。

“這次是皇上召我回去。”蕭展說完,沒了聲音。

李琢石起身,走到他的跟前,“你有些心不在焉。”

蕭展笑:“何以見得?”他常年做的是溫潤姿態,眉清如天上皎月。

“往日說起皇上,你一定會推測其意圖。”

“說多了怕你不愛聽。”見過慕錦以後,蕭展莫名地,想起了許多兒時的事。“我懂事起,母後告訴我,那個皇弟是我一生的對手。然而,父皇沒有給我們競爭的機會。皇上疼愛前皇後,將四皇子冊封為太子。我的才智不輸他,就因為母後不受寵,皇上不會多看我一眼。琢石,你說我沒有仁心,其實我身邊的人都沒有。我們高居權位,何需仁心。”

李琢石安靜了。

“六皇子年紀小,鬥不過我。宮裏只剩下我和六皇子,皇上不得不選我,但——”蕭展止住了口。若是,慕錦真的是那個早就該死的四皇子,一切就有些棘手了。

李琢石看一眼蕭展。說的也是,從幼年起,太子學的便是算計。她奢求這樣一個男子挖心掏肺,是她荒謬了。

“琢石。”蕭展將她摟進懷裏,“未來有一天,我恐怕要動用你父親的兵力。”

李琢石靠在蕭展的胸膛。

這才是蕭展的目的。她的父親是當年叱咤風雲的羅刹將軍,兵強馬壯,戰無不勝。蕭展娶她為妻,娶的是羅刹將軍的兵力。她不過是他通往帝位的一枚棋子。哪曾想,她在向陽城看戲、聽戲,卻忽然之間,看破了她和蕭展無望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