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雪隨風飄飛,猶如盛開的蘆花,白茫茫一片,看久了略顯單調。

一直到深夜,商儀都沒要睡的意思,保持著一個姿勢,擁被在床頭坐著,眨著眼睛,時不時突然說句什麽,展文敏很想做個合格閨蜜,好歹不言不語陪她熬一夜,可白天工作一整天,實在沒有大學時晚上去網吧通宵第二天還能精神抖擻的精力和耐力,強撐到淩晨四點多,抵不住困意閉上眼。

商儀沒察覺到她睡了,盯著窗外的雪花凝視許久,突然轉過臉,“你這張床上,究竟睡過幾個男人?”

沒人回答。

一分鐘後回應她的是展文敏的瞌睡聲。

商儀往上坐了坐,偏過頭,看見展文敏疲倦的五官和睡的人事不省的神態。

慢慢嘆了口氣。

事實上,眼下這個節骨眼商儀根本不想知道展文敏這張床上到底睡過幾個男人,她只是覺得兩人沉默太久,似乎應該找個話題聊一聊。

可從來了以後說東說西,說的人口幹舌燥,左右也不過就那麽回事。

一夜無眠。

早晨展文敏起來上廁所,商儀被吵醒,她睜開眼,看著嗡嗡工作的加濕器發了會兒呆,掀被子下床。

展文敏回房時她正在梳妝打扮,“你昨晚睡沒睡?”

商儀頭也不回,“沒睡。”

展文敏:“這麽早不睡覺你準備去幹什麽?”

“去醫院,”商儀遮住眼底因睡眠不足而微微犯青的黑眼圈,“人生何必貪睡,死後自會長眠。”

“……”

說的展文敏不太好意思再躺下。

這場冬日初雪比往年任何時候都大,商儀推門出來,先被凍了一個哆嗦,睡眠不足反應略顯遲鈍,在地下車庫找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昨晚是被展文敏的車接來的,自己的車還在醫院後院的停車場。

她開機,收到陸吟遲幾句問安的消息和試圖狡辯但狡辯的痕跡太過明顯的解釋,這廝定然已經什麽都明白,終於不再偽裝了。

看完以後她內心還算平靜,不管怎麽樣,最近都不想再搭理陸吟遲。

到醫院,走廊清清冷冷,值班護士正在換班,臉上有熬了一夜,跟她相差無幾的又顯而易見的困倦。

商儀被告知昨晚顧秋蘭換了病房,從普通四人病房被調整到最高規格的單人套間病房。

床位這麽緊張的情況下誰能有這個能力自然不言而喻。

不管怎麽說,在這一點上陸吟遲始終都很會拿捏人心,他肯定知道,一直以來不管商儀跟顧秋蘭鬧成什麽樣,打內心深處,商儀都有些犯賤的聖母b,一邊吐槽著“我好嫉妒商尚我好嫉妒商尚”,一邊扭過頭一如既往的孝敬,甚至會以一種病態的行為,更加刻意的表現自己的孝敬。

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已經病入膏肓,但看見兩鬢銀發的商家二老,更多的時候把罪責歸咎為“重男輕女是幾千年來的歷史遺留問題”、“越貧窮的地方思想越落後”、“不是顧秋蘭的錯,是習俗的錯,是風氣的錯”。

所以陸吟遲討好她總是那麽輕而易舉,只要動動嘴皮子,一句話的事就把顧秋蘭安排進高級病房。

同時讓商儀倍感自己家人被重視,最主要還是看自己的面子。

再沒有保安大叔阻攔,也不用跟其周旋,她在護士小姐姐軟言細語溫柔的帶領下找到病房。

商從業年紀大了,不在病房,商尚不知什麽情況也不在,昨晚只有商娣一人在醫院伺候,商尚不在更好,在的話還不知道看見她又會放出來什麽屁。

她剛一推門,卷縮在黃皮沙發上的商娣動了動,粉色外套從她上身滑下來,掉在地上,人隨即睜開眼。

看見商儀,並不驚訝。

商儀剛才經過樓下停車場,在附屬於醫院的營養餐廳打包了四五個包子,還有小米粥、雞蛋湯,一並帶上來。

商娣接過東西,看起來有話要說,張了幾次嘴,悄悄提醒商儀:“媽什麽都知道了。”

商儀頓了一下,“什麽什麽都知道?”

“你跟那邊這段時間一直在密切走動。”

“……”

商儀沉默了,那邊至於是哪一邊,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什麽意思。

不過“一直在密切走動”這七個字讓她有點冤枉,畢竟她是在不知情、被隱瞞的情況下才“走動”的,況且不知道應該算“走動”還是不算“走動”。

不過以顧秋蘭的脾氣,以商儀對她的了解,又以商娣這麽提醒她的語氣,可以看出來,顧秋蘭大概很生氣,非常生氣,沒被氣的再暈倒已經是萬幸。

因為在商儀印象裏,顧秋蘭直來直往,有脾氣得立馬發出來,並不是個會看眼色看時機具有大智慧的女人,她才不會管合適不合適,心裏不舒服了只會發泄。

尤其是對著自己的兒女,她仗著養育之恩,會覺得自己是天,即使已經各自成年各自成家,所有人也都應該從始至終毫不改變的聽她指揮。當然這個“所有人”得把商尚杜絕在外,畢竟商尚屬於帶著寶貴X器官輕而易舉勝出,能夠在顧秋蘭心尖尖上跳舞,,能夠牽著顧秋蘭鼻子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