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陰陽殊途(三十一)(第2/2頁)

府尹質問道:“那食盒乃是你家下人送來,誰會在裏面下毒?”

“飯菜是管家送的,卻經了獄卒的手,對方能夠收買仵作,再收買獄卒也非難事。”包拯開口道。

“此言也有些道理,可那兇手為什麽要嫁禍白玉堂,又要殺他滅口?”

“那就要問王仵作了,仵作既然收受賄賂,想必是見過對方的。”包拯提醒道。

“王五,還不速速招來?”府尹拍下驚堂木質詢道。

“送銀子給小的是城北張記布莊的夥計劉狗兒。”

“劉狗兒不過是夥計,哪有許多銀子收買賄賂。”府尹立時道,“來人,立即出差將張記布莊的老板和夥計劉狗兒拘傳到衙門。”

“是!”堂下自幼差官應了差事去城北抓人。

“你這府尹也不算糊塗到家,就送你一禮吧!”那女聲再次響起。

府尹正想著什麽禮物,卻見門外有人叫了起來,原來是一匹馬馱著一個人向衙門走來。衙役上前將馬上的人放下來,那人被綁的嚴嚴實實,正是喬生的書童。馬背上的褡褳沉甸甸,取下來打開一看都是十兩的銀錠,足夠二十多個。

包拯立時明白書童當初為何一口咬定白玉堂撞死喬生了,大約為得就是這些銀錠了。若衙門以喬生中毒調查,一定會懷疑他的書童,搜索住處,尋到這些銀兩。可汙指白玉堂就不同了,第一樓眾目睽睽之下,一旦坐實白玉堂撞死人,衙門根本不需要再去巡查喬生的住所,書童就可以拿著這些銀子離開。

然書童只是下人,他來京城不久,無權無勢絕對沒有辦法賄賂獄卒和仵作。這意味著毒殺喬生的並非書童,兇手另有其人。這個兇手隱藏在暗處看到了一切,於是決定幫書童將案子坐實。只要白玉堂一死,死人無法為自己辯解,他就只會落下一個畏罪自殺的罪名,此案自然也就完結了。

喬生的書童叫研磨,這名字取得非常走心了,不過時下許多讀書人都愛給書童取類似的名字。研磨被拖下馬背丟到大堂上,睜開眼睛看到上首的府尹,簡直是魂都嚇掉了。

研磨只是人證,並不需要拘押在府衙。昨日成功將白玉堂坑進了開封府,研磨回到住處,當即收拾了細軟,買了一匹馬就出城了。他出城時已經天黑,出城後少不得走夜路。

然後路過一片林子,就莫名其妙的被冒出來的藤蔓綁了,丟在馬背上。黑暗中他聽到有人讓他回公堂上說出真相,研磨沒有看到人,一早被馬馱回了開封府,顛的渾身酸痛。許是這段經歷太過下人,在府尹驚堂木下,研磨很快就招供了。

根據研磨所言,他與喬生住在兇宅,起初並沒有什麽不尋常。為了節省油燈錢,主仆兩人睡得也早。如此過了十來日,一夜研磨半夜起來如廁,聽到隔壁房中有說話聲。研磨走到窗下,影影綽綽見到有說笑聲。因喬生沒有叫他伺候,研磨如廁後就早早睡了,並不敢上前打擾。

第二日,喬生忽然拿了一錠銀子讓研磨去買酒菜等等。研磨少不得問起銀子來歷,喬生說是朋友所贈。研磨想到夜裏喬生房中說笑聲,便想該是主人的朋友了。

研磨按著喬生所言置辦了物品,自那日後喬生便闊綽起來,錦衣玉食不說,夜裏總有朋友來訪。且每次那朋友前來,喬生都不讓他上前伺候。直到偶然一次,研磨聽到喬生房中傳出歡好之音,方知他家公子與那位朋友竟然是一對兔兒爺,怪道那“朋友”如此闊綽。

研磨只是下人,跟著喬生有酒有肉,哪裏管主人喜歡美嬌娘還是兔兒爺。可不想自那以後,喬生就極少讀書了。不僅不讀書,喬生白日裏還時常打瞌睡,日漸虛弱。研磨想著許是喬生縱情聲色,虛了身體,少不得去抓了補藥給喬生。

然而這藥吃下去,喬生的身體依舊一日不如一日。眼看喬生這般,研磨也害怕起來。做為喬生的書童,喬生有個好歹,他也少不得跟著倒黴。

思及此,研磨終於有些慌了,便勸誡喬生保重身體,不該如此日夜顛倒。喬生嘴上應了,夜裏卻依舊與那相好的往來。

研磨無奈,心道這男人與男人莫非也這般有趣,讓公子難以割舍?他心中好奇,於是半夜起來偷看。是夜,喬生的朋友又來到家中,研磨聽到說笑聲,便從窗縫偷偷看了一眼,只這一眼卻嚇掉了半條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