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日月重輝(五)(第2/2頁)

“安卿,你下去統計傷亡,清點財物吧!”

“是!”安劍清見識了方才石慧出手擊敗歸辛樹夫妻,再看程青竹等人身上都帶著傷,並沒有質疑皇後決定。反而將錦衣衛撤到一旁,確保無人偷聽。

待身邊伺候之人都撤退到了周圍,石慧方頷首道:“一別經年,程公可好?”

程青竹嘆了口氣道:“草民安好,當年承蒙娘娘搭救,留了草民性命,草民不敢忘懷!”

沙光天和褚紅柳對視一眼心下暗道:好你個程青竹,莫不是朝廷的人不成?

石慧看向一旁的袁承志笑道:“你就是袁崇煥之子袁承志?”

袁承志自少流亡在外,聽著幾位叔叔述說其父冤屈,對皇帝可謂恨之入骨。然他被押過來是雖然已知這年輕婦人是狗皇帝的原配皇後,見人家溫和可親竟然生不出恨意。

不願遷怒皇帝之外的人,又不想墮了父親威名,如今自己被擒怕死免不得一死,袁承志一揚脖子道:“不錯!”

“這位程公曾有兄長程本直對爾父極為仰慕,當年為袁督師鳴冤受了牽連。程公更是為了袁督師和兄長報仇,進宮試圖刺殺陛下,幾乎命喪宮中。”

袁承志一愣,不明白為什麽石慧要與她說這些。倒是程青竹聽到這文武雙全的青年竟是袁督師之子,心情澎湃,一時又是懊惱。若非他們不識得,來劫了袁公子的紅貨,今日又為何會落在官軍手中。

袁承志見程青竹神色,便明白皇後不曾欺他,便要跪下叩謝。程青竹泣聲道:“當不得公子大禮,我武功低微行刺不成,若非娘娘相助,怕是早已經灰飛煙滅了。”

程青竹頓了頓道:“當年袁督師之案求情鳴冤之人不少,可惜皇帝剛愎自用,只信了謠言,除了娘娘,求情之人大多受了牽連。”

“皇後娘娘也曾為家父求情,莫非皇後娘娘也曉得我父冤屈?”袁承志急聲道。

“朝堂之上忠臣也好,奸臣也罷,無論何事送到陛下面前,辨是非只有皇上能做。皇上認定的事情,誰也不能撼動。”石慧嘆氣道,“本宮無意為皇上辯解,只是袁督師的案子絕非簡單冤案可言。這是一場政治博弈,臣不識得君,君不識臣。皇上輸了,袁督師死了卻不是結局。”

“母後,此為何意?”太子不解道。

“烺兒已經長大了,我留你在這裏,便是要讓你明白,為君者凡事不可輕信亦不可過於多疑。母後教你多聽多看多思,便是期望你能練就一雙識人的眼睛。”石慧嘆道,“袁督師不知陛下多疑之心,故此將‘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當了真,擅殺毛文龍終是讓皇上難以釋懷。你父皇少年登基,行事多疑偏頗,與將帥無熟,故此中了那後金之主皇太極的反間計。”

“那母後,袁督師到底冤還是不冤?”

“冤也不冤,冤是他並非真如謠言那般暗中投效後金,此乃後金離間之計。不冤是他不識君臣之道,矯詔擅殺毛文龍,犯了君王忌諱,毛文龍是否該死,該定什麽罪只要陛下能夠決斷。袁崇煥行事失了謹慎,給了後金汙蔑他的機會。”另有一句話,當著袁承志和孫仲壽的面,石慧卻沒有說出來,那就是袁崇煥的名氣大過了才能,當然這種認知也可能是因為她接觸過太多出色的戰將。

若是石慧在崇禎的位子,她會將袁崇煥調走,而不是斬殺。可惜,做主的是皇帝,且那時她也不在。

袁承志此人性格略單純,主見不強,自小只聽幾位叔叔說他父親的冤屈。後來李巖一番話又說的他熱血沸騰,只要用對了法子,並不難對付。殺袁承志和山宗都不難,不過對於石慧而言,這會兒袁崇煥冤不冤已經不重要,當務之急是為朝廷籠絡人心。

“若非皇帝昏聵,袁督師,袁督師——”石慧這番話說的客觀,並未明顯偏頗朝廷,孫仲壽也不知如何反駁。只是他眼中袁督師什麽都是最好,忠心朝廷,怎麽就還要為自己的死負責了。

“孫先生,當初你在袁督師麾下,也是見過毛文龍的,此人如何?”

“為人驕恣,所上事多浮誇,索餉過多,與後金有往來。”

“這是毛文龍的罪名,卻不客觀。毛文龍開創了東江鎮,與後金的戰鬥中頗有戰功。這人毛病不少,為了媚上與後金有往來設誘投金官員,自己卻未投敵。”石慧頓了頓道,“袁崇煥殺之,亦是不利朝廷,你們袁督師怕毛文龍的部下兵變,主動增加餉錢至十八萬兩銀子。朝廷不得不在遼東增加餉銀不提,島上兵帥失去主帥後,軍心渙散,多有投敵,此乃袁崇煥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