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各宮反應

魏安來傳話時,黃松年正抄錄典籍的手便一哆嗦,一滴巨大的墨汁落在泛黃的書頁上,來不及尋幹布,只得匆忙用衣袖拭去,心底卻亂成一團:魏安來尋他,必定還是為林美人的事,早知如此,就不該出這頭——不出頭也不行,柳成章那老小子決意拖他下水,想必也是知道這一胎的重要性。

如今宮裏多少雙眼睛盯著,萬一一個不好……他倆這腦袋就別想要了。話說回來,魏太後對林氏的肚子是何態度,他二人亦無從得知,雖說親祖母不至於喪心病狂到對孫兒下手,可魏太後那樣決斷的人物,連自己孩兒都舍得不要,何況是隔了代的,誰說得準呢?

魏安叩門進來,黃松年也不問來意,二話不說就跟他出去。唉,到他這把年紀,可不就得隨波逐流麽,既然身家性命皆系於陛下一人,那他也只好照著陛下的意思做去就成了。

在瓊華殿見了禮,黃松年不待楚鎮發話,便主動將擔子攬過去,“林美人如今身懷有孕,身邊若沒個人照應也不行,微臣在太醫院的徒弟胡卓,為人機警聰慧,願一力為林主子效勞。”

黃松年是積年的老古董了,到底顧著點臉面,不肯折節奉承,而是拉徒弟做擋箭牌——其實是一樣的,既是黃松年親自保舉的人,出了事他自然也須一同承擔。

楚鎮不禁對其刮目相看,還以為這家夥是個混日子領幹祿的老油條,誰成想竟有這樣主動的時候——若非他老得腰都直不起來,胡子也花白了,楚鎮恐怕會以為此人覬覦自己的寵妃,心懷不軌。

不過黃松年主動跳出來也好,省得他白費唇舌,楚鎮遂沉聲道:“那朕就將林婕妤與其腹中之子一並交由你照看,如有舛錯,你知道會是什麽後果。”

這麽快就成婕妤了?黃松年訝然,但更堅定了抱大腿的決心。看來這位林主子果然是有造化的,不可低估。他認準林若秋還有另一樣目的,今後那些藥若有了進展,自然得需林主子幫助試驗——他不信其余嬪妃能有這樣的膽量,且陛下最好臉面,未免醜事被人到處嚷嚷,想必不會更易人選。

思及此處,他便朝林若秋擠出一個十足討好的笑。

林若秋唬了一跳,這黃太醫是被人奪舍了,還是被鬼上身?明明前幾天還對自己愛答不理的。

看來多了這個孩子,很多事都不一樣了,林若秋不得不感慨宮中人情冷暖如斯,她才剛懷上身孕就享受到這樣的待遇,若是誰生出個足球隊來,豈不是能在宮裏稱王稱霸了?

黃松年知道陛下定不願自己久待,匆匆留下一張藥方子便告辭出去,好讓那兩人多多相處。

林若秋其實挺希望楚鎮今晚到別處去歇息,因這男人看她的目光太過炙熱,被這樣一雙眼睛牢牢盯著,她如何睡得好覺?

無奈楚鎮卻已自顧自的除下外袍,看來是趕不走了。

殿中只有他們兩人,林若秋只得上前假裝賢惠的為其寬衣,楚鎮一轉頭,就看到她滿臉的悻悻之色,“你不希望朕留下來陪你?”

皇帝的脾氣有時候很壞,而且相當多疑多思,尤其在意別人的態度:缺愛的人,往往會表現出超乎尋常的渴求與占有欲。

林若秋只得尋了個頗具說服力的理由,故作張致嘆道:“妾只是擔心,今日鬧這麽一出,很多人都該睡不著覺了。”

楚鎮吻吻她的手心,“理那些人做什麽,有朕在,咱們的孩子定會安然無恙。”

他的聲音很明晰,很篤定,林若秋忽然覺得自己該試著信任眼前的這個男子,畢竟這塊肉不止屬於她一個人,那是他們二者心血的結晶,並非純粹的愛,但它的分量亦是不能忽視的。

林若秋遂含笑望向身邊人,“妾知道。”

楚鎮凝睇片刻,輕輕將她摟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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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椒房殿中的人才剛剛梳洗完畢。侍女取來巾幟將宋皇後散落的濕發拭幹,一壁嘆道:“太後娘娘的壽宴辦了一天,外頭的熱鬧就響了一天,害得娘娘您都睡不成整覺。”

見宋皇後認真端詳鏡中的面容不語,侍女遂又小小心翼翼地問:“其實主子何必非稱病呢?您若是去了,沒準太後娘娘還更喜歡呢!”

鏡中的女子漠然轉頭看向她。

侍女頓覺滿面羞慚,這些安慰人的空話說多了自己都信了,魏太後若真在意,怎麽也不遣人來問一聲,只命她好生安歇便不再理會。堂堂皇後在這宮中活得如幽靈一般,怎麽想都難以理解。

況且,侍女總覺得宋皇後這般避世的做法太過消極,忍不住勸道:“可您畢竟是中宮皇後,太後那兒您不去盡孝,陛下您也不肯搭理,外頭言官議論起來,只怕要說您德不配位,遲早得廢黜皇後名分呢!”

“要廢邊廢,本宮怕什麽。”宋皇後說著,忽的重重咳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