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走水(第2/4頁)

兩人奪門而出來到院中,林若秋用力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本想看看是哪裏失的火,隨即卻想起皇帝來:她一個昭容娘娘無足輕重,莫不是有人想行刺皇帝?

林若秋的臉頓時白了三分,顧不上細問就轉頭朝楚鎮的禪房飛奔而去,紅柳在後頭都還追不上她。

然而沒走幾步,濃密的樹蔭下忽有幢幢黑影過來,林若秋瞧著那輪廓有幾分熟悉,不敢貿然上前,只站住腳步問道:“是陛下麽?”

那人聲音遲疑,“若秋?”

借著月光認出彼此形容,林若秋悲喜交集,忙不叠的撲進他懷中,眼中淚光閃閃。皇帝若真出事,那她也不想活命了!

楚鎮雖被她抱得有些尷尬,心中其實亦有幾分歡喜,面上卻沉聲道:“方才朕一聽到消息,生怕你出了意外,便立刻想著來瞧瞧究竟……”

林若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將眼淚鼻水擤去,“妾也是。”

天曉得她擔了多大的心,還以為有人想對楚鎮不利——要說得罪,皇帝得罪的人想必是天底下最多的,誰叫他是皇帝呢?

楚鎮耐心哄著她止住哭,又掏出手絹細細為她拭去眼淚,林若秋這才破涕為笑,“見您沒事,妾便放心了。”

但既然兩人都好端端的,到底是何處出了岔子?

林若秋正在狐疑,魏安氣喘籲籲的從後方跑了來,懷中仍不忘抱著那柄拂塵,“陛下不好了,太後娘娘她……”

楚鎮臉色一變,“你說什麽?”

他再無遲疑,急遽邁開步子,向魏太後所住的東廂房趕去。林若秋亦連忙跟上,就算魏太後與她之間曾有多少不快,可那位畢竟是皇帝的生母,於情於理楚鎮都不可能扔下不管。

兩人到了近前,只見周遭一溜廂房都已騰起滾滾黑煙,濃雲卷天而上,從窗欞中也能窺見隱約火光。因魏太後喜好清靜,這一帶只住了她一人,原本有幾個打地鋪的小女冠,也都被住持趕出來,省得打擾太後她老人家歇息。

雖說自己觀中的人俱安然無恙,住持可不敢流露出絲毫慶幸之意,反而越發低眉斂目,畢竟太後此刻仍生死不知。

一行人團團簇擁在庭院中,取水的取水,滅火的滅火,其中不知是誰忽然叫道:“妙衡呢,妙衡去哪兒了?”

見林若秋臉上露出疑惑,紅柳悄悄向她解釋,“便是先前的昭儀娘娘,雖說為太後祈福,可離宮修行總得賜法號的。”

話音未落,忽見寥寥火光中,一個纖弱的身影背上背著一人蹣跚地走出來,眾人忙七嘴八舌迎上前去,“妙衡,怎麽你會在裏頭?”

又有人發現她背上正是魏太後,楚鎮忙走到近前,見魏太後還有鼻息,忙命傳太醫。還好隨行的侍從中就有頗通醫術者,黃松年雖無法親手前來,也派了幾個經驗豐富的下屬代為照應。

幾人檢視了魏太後的脈象,面容,舌苔,俱松了口氣,“陛下放心,太後娘娘只是受驚過度暈過去了,並無大礙。”

楚鎮頷首,“那便好。”

林若秋適時的提醒道:“陛下,也請看看昭儀娘娘的傷勢吧。”

眾人這才發覺那女子半邊胳膊都快燒爛了,焦黑如炭一般,甚至已無鮮血冒出,只剩下死黑翻卷的皮肉。

有膽大的女冠上前揭開衣裳看了眼,嚇得忙後退兩步,若非身在道觀而非佛寺,只怕她該念阿彌陀佛起來。

太醫驗看了魏語凝的傷勢,皺起眉頭道:“昭儀娘娘這傷可實在不輕,若要痊愈,少說得三個月往上,且這條胳膊也未必能復原如初。”

楚鎮雖對魏語凝並無男女之情,但見她這樣舍身相救魏太後,亦難免有所觸動,因點頭道:“朕會不計重金與人力,你們務必拿出十分本事來,盡力醫治,不得有誤。”

太醫只好點頭。

林若秋見魏語凝面色灰敗,神情卻出奇的鎮定,心中不免有些疑惑,本想發問,但見楚鎮一臉憂心與關切望著魏太後,她想了想,還是將那些話咽回去:當局者迷,此刻皇帝必然聽不進那些言語的。

林若秋便只扯了扯他的衣袖,柔聲道:“陛下,此處塵灰撲鼻,還是趕快為太後娘娘挪一處所在,好讓娘娘安生靜養。”

楚鎮忙命人依照她的話辦去,一面握著林若秋的手,“還是你想得周到。”

林若秋赧然垂首,並未注意到魏語凝眼中流露的一線冷芒。

沒多會兒,兩位病者都已被人擡走,原本憂心忡忡的眾位女冠也都歡喜散去。雖說房子走水了是極大的損傷,可皇帝說了,會從宮中撥出錢銀與人工來重新修建,等於白得了一座新的觀宇,如此豈不美哉、

林若秋望著只剩下斷壁殘垣的屋舍,總覺得仿佛忽略何事,因抓著魏安問道:“方姑姑呢?”

那種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她忽然覺得自己不該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