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山桃

雖說她真真切切做了這個夢,可楚鎮絲毫不懷疑她有弄虛作假的嫌疑,也是很真愛了。林若秋心潮起伏,遂炯炯有神的抱緊他的腰身,在他臉頰上吧唧一口。

仿佛聽到楚鎮在那嘟囔些什麽。

林若秋以為皇帝在埋怨她不自重,可誰知湊近了細聽,卻發覺那人小小聲建議,“再親一下。”

合著這玩意還能上癮?林若秋沒辦法,只得厚著臉皮,抵著他腦門輕輕蹭上去,繼而才聽到楚鎮心滿意足的喟嘆,“你好久都沒這樣親近朕了。”

林若秋掰著指頭數了數,從行宮回來也才一月工夫,何來許久之說?且她懷了孩子,再怎麽也該注意些吧——雖然肌膚接觸也有輕重緩急之說,可林若秋總覺得楚鎮掌握那項技能之後,非常經不起挑逗,而黃松年也叮囑過,孕早期不該有劇烈運動的,故而林若秋在刻意保持距離。

在皇帝看來卻仿佛受到冷落,她聽到楚鎮輕輕地,帶著點不確定問道:“等孩子生下來,你不會光顧著照顧他倆,卻不理會朕了吧?”

“當然不會,”林若秋從善如流的道,“陛下是妾的夫婿,妾怎麽會置夫婿於不顧呢?”

總覺得這種問話聽起來怪怪的,這不是她該擔心的問題麽?貌似兩人的角色定位有些錯亂。

楚鎮戳了戳她的鼻梁,半開玩笑的道:“你若敢做負心之人,朕就將你的鼻子咬下來,看你以後還有何面目出去。”

林若秋隱隱察覺到皇帝還有幾分病嬌的潛質,她真被嚇著了,忙道:“臣妾自然不會,倒是陛下可別嚴於律人卻寬以待己,您若食言又該如何?”

楚鎮緩緩撫上她的脊背、鎖骨,林若秋又被激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聽那人語調纏綿道:“朕負了天下也不會負你。”

說著便叼住她的耳垂,細細吮吸起來。

林若秋被他親得神魂顛倒,心裏卻仍保留了一線理智,只覺得皇帝的誓言十分不可靠:這話只有在亂世才有用,如今可是太平盛世,哪來的天下供他辜負?

想來楚鎮也是雜書看得過多,眼下信手拈來,卻未考慮使用的語境是否恰當——這一點倒跟她十分相像,林若秋總算找到了志同道合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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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雖只是兩人枕畔私語,可宮裏人從來不怕事情鬧大,何況皇帝心中歡悅,亦巴不得有人同享,很快,林若秋所做的怪夢就傳遍整個宮裏。

既是皇帝親自稱贊此子為“貴徵”,眾人少不得賞點面子,實在想不出別的花樣,只好再送一份賀禮過來——林若秋心下十分歉疚,這樣子倒好像她變相立了個斂財的名目,不過她本就是財迷,如此一來自然更加高興。

謝貴妃甚至親自將林若秋所做的夢境拿去寶華寺請法師參詳,所得的結論與書上所載殊無二致,如此一來,眾人愈發覺得此子貴不可言。

林若秋隱隱覺得謝貴妃在推波助瀾,至於是真心為她好,亦或是故意引起眾嬪妃對她的敵對,則見仁見智了。不過林若秋的目的正是為這一胎造勢,好引蛇出洞,因此謝貴妃的舉動恰好合了她的意。

趙賢妃得知後則有些憤怒,“夢日入懷?她可真敢講,怎不說這孩子是文曲星下凡得了?”

“呃,這金烏之說貌似比文曲星更尊貴些。”川兒好心提醒她別大小不分。

“那就更要命了,”趙賢妃怒不可遏,“幾時聽說過有這種事?那日頭好端端在天上掛著呢,掉進肚子裏,虧她怎麽想得出來。”

“您覺得是林妃故意捏造?”川兒眼神凝聚,“可史書上也不乏類似的例子。”

“那些都是後人編的,林氏也不過有樣學樣罷了。”趙賢妃沒好氣道,“皇帝可真是傻瓜,這種鬼話也相信。”

林若秋並未被趙賢妃的唯物精神打動,她忙著參加中秋宴呢。在這次的宴會上,林若秋可謂出盡風頭,宗親命婦們紛紛向她舉杯敬酒,大抵是信了那異夢之說,又或者是因皇帝滿心高興,眾人才不得不做出深信不疑的模樣。

這樣大庭廣眾的熱鬧下,楚鎮看她的眼神仍是蘊滿了柔情,林若秋只得羞答答垂下頭去,她真是不習慣——也許以後不得不習慣。

酒宴才進行至一半,魏語凝便醉意朦朧的告退,在林氏進宮之前,她這位昭儀娘娘原是極有風光的,可隨著林氏寵愛彌盛,眾人已將她忘懷得差不多了,甚至於她這樣擾亂宴會的興致,也沒人出來說個不字。

當然更不會有人挽留。

魏語凝走到中庭那棵桂花樹下,酒意已醒了大半,她松開素英攙扶著她的胳臂,眸中漸漸明晰,更不顯半分醉態。

素英早猜到她故意裝醉——方才席間昭儀娘娘並沒飲多少酒——多半還是覺得不自在才偷空出來,因輕輕為她拍背,好將胃裏那點酒意控出來,一壁埋怨道:“方才人人都向林妃娘娘道賀,獨咱們不去敬酒,主子就不怕林妃起疑心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