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18(第2/3頁)

可是氣歸氣,兩年歸兩年。

只要她一服軟,一置氣,稍稍哪怕明顯一點的表露出愛,哪怕只是嘗試著緊緊握住他的手,他就願意退一萬步來給她台階下——

就如同小孩子貪戀糖果,紀司予的心裏,好像也一直住著搖搖晃晃站不穩的少年時代。

那個她撿了大便宜的少年時代。

“好啊。”

她心頭一澀,愈發緊握他微冷手掌,“我們很久沒有單獨去玩了,去哪都好……我也想透透氣了。”

“那要不,去完香港,再回湖州吧。”

“……你哪裏有這麽多時間。”

“有啊,”他又晃晃她手,“實在走不開,那我就跟那群煩人的董事說,“我老婆是最最有名的紀四太太,又乖巧,又特別溫柔,說話細聲細氣,要是不給我放假,你們有本事跟她說去,她一撇嘴,一哭臉,誰都沒有脾氣了”。”

卓青:“……”

老娘給你一槌。

她白他一眼。

翻完白眼,忍了好一會兒,忽而“噗”一聲怪叫。

好吧,畢竟是發自真心笑了。

笑的嘴角憋不住直抽抽,笑的白白凈凈的手捂住白白凈凈的臉,什麽妝面儀態也顧不上,她悶聲笑的歡快。

從她十七歲回到卓家,二十二歲嫁入紀家,紀司予曾是唯一賦予她任性權利的人。

哪怕她時而驕傲固執,時而虛偽虛榮也自卑,努力融入著復雜的圈子而走過費力不討好的彎路,做錯了很多很多事,漫不經心地,一刀刀沖人心上剜肉,可只要他在,她就可以嘗試著做自己。

被包容,被原諒,被鐘愛,被善待。

這次也是一樣。

這次一定也一樣。

她別過臉去,看向窗外,心情怪怪的,又溫柔得出奇。

那張燙手的名片,好似也一下被忘在腦後,甚至忘記像往常一樣的揣摩心思、思慮對錯得失,唯獨車窗映出那杏眼微彎起,藏住小小雀躍。

畢竟,二十五歲的卓青啊,這時只是暗自在心裏默念:老天爺,拜托了,我會努力改掉好多好多的壞脾氣,努力變得正直善良又美好,雖然很遲,可是我會努力地去學……所以拜托了,拜托了,讓紀司予一直都像十七歲的時候那樣喜歡我吧。

=

紀司予一路將人送到老宅外。

他這一天又是缺席會議又是早退,公司方面需要親自處理的事態堆積如山,只得先安排好兩個家仆一左一右攙扶她進門,便匆匆趕回紀氏總部。

“阿青,”臨走前,不忘微微彎下腰來,同她叮囑,“公司還有點事沒處理,我要過去一趟,要是能趕得及,我會回家吃晚飯。”

這話不僅是說給她聽,也說給一旁面色復雜的宋嫂聽,連咬字也格外清楚明晰。

再加上為了護送那枚價值一億八千萬的粉紫鉆戒,蘇富比方面提前安排了架勢極大的安保團隊,配合這情境遙遙一看,實在有種“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的即視感。

早晨還略顯囂張的宋嫂,登時收斂得有如鵪鶉。

一路也不敢多話,畢恭畢敬攙扶著她上樓回房。

——“等等。”

主臥內,卓青叫住剛把她放下、便忙不叠轉手要走的宋嫂。

婦人心虛神色一掠而過,估摸著女主人的脾性,怕不是又一頓溫溫柔柔的夾槍帶棒,很快把頭埋低。

卓青冷眼觀察著面前婦人不住遊移的眼神,半晌沒吭聲。

實話實說,就連她自己也清楚,宋嫂有這種想法再正常不過。

畢竟自己的確不是個純粹柔和善良的性子,學了富人家那一套恩威並施,逮著機會便也往自家使,雖說明裏暗裏頗受擠兌,也沒有太吃過虧。

只是,或許是因為太久沒人好好哄過她那怪脾氣,便也沒有人記得,其實她本是個最好哄的人。

卓青自嘲一笑,別開眼神。

“算了,”她自言自語,“我跟別人較勁,會把自己氣老的,只要沒有下次,我就稍微原諒一下吧。”

要改一改壞脾氣了。

宋嫂:“?”

太太今個兒裝溫柔善良裝進骨子裏了?

或許是面前人的疑惑表露的太明顯,死皮賴臉如卓青,也不得不尷尬的輕咳一聲。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想讓你幫我提前準備點材料,”她續上後話,這次音調不再那麽咄咄逼人,“我想做幾個家常菜,就油豆腐塞肉,銀魚炒蛋……再加個湯吧,冬瓜排骨湯,你看什麽時候能準備完,到時候來叫我一聲,我先睡一會兒。”

連話也說得十分“家常”,但宋嫂顯然仍有些意外。

頓了頓,或許是想起沒受刁難已經是大幸,這婦人便也不再多問什麽,應承下來,忙不叠轉身就走。

剩下個卓青。

一聽到房門落鎖,便往後一癱,把自己擺成個巨放松的大字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