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24(第2/4頁)

“就算是狐狸精,那也得紀司予這個紂王樂意奉陪好不好。”

剩下白大小姐心緒不平,依舊在電話那頭冷嗤不已:“我發現謠言這個東西真的是絕了,輿論天然就是偏向男方的,明明是他家孫子死不悔改強取豪奪,不管你最後是為什麽答應,至少要不是他突然回國,當年你都快嫁給姜——”

白倩瑤喉頭一哽,囁嚅兩下。

“姜……好吧,姜承瀾也不是什麽好貨色,”末了,只得小聲嘆息,“我只是想不明白,嫁都嫁了,娶也娶了,老太太到底是跟誰較勁呢?”

卓青摩挲著桌上畫作邊緣,笑著接腔:“跟她自己吧。”

白倩瑤“啊”了一聲。

“啥意思啊青青,”她嘀咕:“我又迷糊了。”

“和先走一步的老爺子一樣,她活著,是紀家的門面,死了,照樣是紀家的豐碑,”紀四太太悠悠總結:“所以以她的眼光,但凡她還在一天,我就是刻在恥辱柱上、時時刻刻提醒她治家不嚴的符號,看著就難受。”

而心知肚明這個中緣由的自己,費盡心思雕琢璞玉,也只為了不讓那符號過分顯眼而已。

不過也沒什麽好可憐的,各有所圖罷了。

卓青想:人活一輩子,誰不是跟自己較勁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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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白倩瑤偶然提及這档子往事,當夜晚飯後,紀家小夫妻繞著老宅外的小花園散步消食,話題也很是順遂地過渡到了少年時。

卓青一手挽住身邊人手臂,一手揉著吃太飽而略顯圓滾滾的小肚子。

“不過想想也是,當年我還不知道小時候的事,總覺得你莫名其妙對我好,一定是有什麽鬼主意,什麽轉班,什麽英語補習——一直到道歉信那次以後,才覺得很多事都不一樣了。”

至於不一樣在哪。

除了微妙的感情,自然還有其他。

譬如,那次堪稱心靈羞/辱的道歉信事件,最終讓十七歲的卓青更進一步、深刻地意識到:在高中校園這樣一個微型社會裏,家世和出身,就是某種無從置喙的階級劃分。從紀司予的立場,是不需要、也沒必要對自己這麽一個微不足道的人物煞費苦心的。

退一萬步,如果只是需要一副好皮囊搭襯,他都能隨便找到無數個芳心暗許的少女來加以培養,故而對她而言,與其深究自己得到這樣一份青睞的原因,倒不如趁亂保命,自提身價。

什麽清高,什麽不冒頭、不惹事。

槍會不會打出頭鳥她不知道,但是一定會對準頓步不前的縮頭烏龜——在人群中,平凡和怯懦就是原罪。

“那之後,說實話,”她摸摸鼻子,有些心虛,“雖然沒正式在一起,但其實,我確實有點把你當做保護傘了。就連我那個便宜爸知道你經常照顧我的事之後,也老勸我‘好好跟同學接觸’,還是吃飯的時候光明正大說的,氣得卓珺扔了筷子,那天之後,快有一個禮拜沒下過樓跟我們一起吃晚飯。”

想想就生氣。

卓珺這個人,本事不大,遷怒的小姐脾氣倒是經年不改。

紀司予笑了笑,沒接腔,唯獨身體總無意識地往卓青那頭靠。

他從不在旁人面前露怯,平時都掩飾得很好,偏偏到了小妻子身邊,四下無人,就老有種……柔弱無辜又可憐的即視感。

“站直。”

卓青回過神來,輕輕拍他,“醫生說的話都忘了?平時好好養著,以後老了才不會又成歪背老頭了。”

“哦,好。”

早已經不是小孩子的紀少,這次很聽話的乖乖站直。

“然後就高三了,高三我們前後座四個人,關系大概是最好的時候了吧?姜承瀾也畢業了,消停了好一段時間,說真的,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他到底是為什麽一時興起纏上我的,我話都沒跟他說過幾句——還有你這家夥,心思埋得也真有夠深的,之前一直在我這釣魚,就是不說清楚原因,搞得我真的冥思苦想,愣是想不出來,你那一套套的到底是圖什麽……”

“我要是跟你說了,你準會覺得我在騙你。”

“騙?我有什麽好騙的。”

“有很多啊,比如長得漂亮,心地善良,對我很好,”紀司予一副篤定模樣:“而且,我小時候那麽醜,你把我當弱勢者照顧,我如果一認出你,就跑到你面前說,‘小護士,你還記不記得我’,你不相信就算了,要是相信了,還不是肯定自動就把我套進那個醜醜的形象,那我還怎麽娶你當老婆?”

卓青:“……”

這家夥真是,無論做什麽事都要想那麽長遠的嗎?

“而且,我看見你第一眼就認出你了,但你看了那麽久都沒認出我,其實我那時候有點點郁悶,回家以後還問了宋嫂好多次,難道我和小時候差別很大嗎?明明你就和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啊,”說話間,某人勾住她的手,略顯孩子氣地晃蕩幾下,“不過沒關系,不管你認沒認出我,我找到你了,你就會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