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紀事之我主沉浮 第四卷 萬葉千聲皆是恨 第三十一章 風花拂舞衣(第2/4頁)

“好了,那我們就在外間廳裏,你先養養神!”若微剛剛為朱瞻基放下明黃色的龍鳳帳幔,只聽外面小太監唱奏:“皇太後駕到!”“母後?”朱瞻基與若微均是一愣。

若微起身匆匆往外迎接,而張太後帶著雲汀和素月已經進了殿門。

若微立即行禮請安,“母後吉祥,這麽晚了,母後怎麽突然駕臨乾清宮?”“你也知道晚?”張太後面色清冷,透著滿腹的不悅,目光掃視著室內,只見內室黃龍帳幔低垂,不由問道:“皇上睡下了?”“母後!”朱瞻基撩開帳簾,立即有負責司寢的宮女上前相攙,“不知母後駕臨,兒臣未能遠迎!”張太後原本聽到宮女們議論,說是皇後命人在太液池破冰暖湖,讓冰天雪地原本冰凍的湖水又活了起來,然後在寂寂深夜引皇上夜遊。

皇後還扮做歌女於船上舞姿弄曲。

原本對這些傳聞她是將信將疑,可又聽說皇後一連數日皆下榻在乾清宮,還頻頻傳召太醫,這才憤怒交加前來問罪,可是如今一見皇上居然虛弱得連床榻都下不了了,立時分寸全無。

“皇上這是怎麽了?是剛剛在園子裏飲宴受了風?”她問。

若微不知如何回答,朱瞻基也是無語。

“好了,皇上既然已經睡下,就先歇著吧!”太後話鋒一轉,目光直抵若微,“皇後,跟哀家來,哀家有話問你!”“是!”若微應著。

乾清宮西殿次間,臨窗大炕上鋪著猩紅色的洋氈,正面設著大紅金錢蟒靠背和秋香色金錢蟒大條褥,兩邊是石青色的金錢蟒引枕,一旁還有大白狐皮坐褥。

張太後坐在上首,若微坐在對面,兩人隔著一張黑漆鈿龍戲珠紋的幾案,上面擺著匙箸香盒、茗碗痰盒等物,插著一支紅梅的美人觚邊上赫然放著若微遺下的一對玉鐲。

若微面上一怔,連忙拾起帶在腕上。

兩旁宮女奉上熱茶,張太後接過來喝了一口定了定神隨後說道:“托皇後的洪福,哀家也得以在這乾清宮裏坐上片刻!”“母後何苦拿話刺人,不是臣妾不知規矩,而是事發突然亂了方寸!”若微不知怎的,突然間不想再作賢媳之態,索性硬生生地頂了回去。

她的態度讓張太後心中暗驚,不由眉頭微皺,盯著她剛要訓誡,只聽殿外有人來報:“郭嬪帶到!”“母後稍安,待臣妾斷了這樁驚天大案之後,要罰要打,悉聽尊便!”若微眸如深海,讓人看也看不透,她低聲說道:“帶進來!”一身嫩粉色宮妝的郭愛步入殿內,見到端坐高台的不是皇上而是太後與皇後,不由愣了,她怔怔地回首看著傳她前來的金英,滿心的疑惑卻不敢開口相問。

“今兒不是皇上召你來侍寢,而是本後召你來問話的”!若微冷冷地看著她,面上一派肅然。

“臣妾參見皇太後,參見皇後!”如夢初醒的郭愛這才“撲通”跪地行禮。

張太後坐在上首不動聲色,若微也遲遲不叫起來。

郭愛心中一陣撲通,直嚇得面色微紅,她戰戰兢兢低垂著頭不敢動彈半分。

“郭愛,你知罪嗎?”半晌之後,若微開口問道。

郭愛擡起頭,明眸中閃爍著滿目的疑惑,茫然地搖了搖頭。

若微把目光投向金英,金英躬身上前雙手遞給她一個錦盒,若微接過來輕輕放在幾案之上,雙手一撥,打開盒蓋,裏面是一只玉笛。

她將那只玉笛把玩在手中,唇邊露出不明的冷笑,一雙美目如炬般直勾勾地盯著郭愛,“郭愛,字善理。鳳陽人。世人稱你‘穎悟警敏,賢而能文’,幼有美名,遠播鄉裏。宣德四年重陽登高郊遊時,遇化外高人稱你有異相,可為國母。所以,你父便為你請了一位昔日南京舊宮中的宮人學習宮中禮儀,並於宣德九年由鳳陽官吏推舉入宮。”“皇後娘娘!”郭愛的目光順著若微的玉顏落到她手上的那只玉笛立即神色大變。

“國母?總要皇上康健,才能圓了你國母之夢,你為何要毒害皇上?”若微把玉笛往桌上重重一放,兩道利目如同箭光直入郭愛內心。

“娘娘,臣妾,臣妾沒有毒害皇上!”郭愛嚇呆了。

“沒有,那你告訴本後,這玉笛是不是你的?”若微將玉笛遞到她面前。

“是!”她緊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這玉笛上塗了些什麽?玉笛之中又藏著些什麽?你告訴本後!”若微壓低聲音,強忍著滿腔的憤恨。

“是……”郭愛面上紅一陣白一陣,躊躇了半晌之後才喃喃道:“是合歡散和助情液……”“什麽?”發出驚訝之聲的不是若微而是張太後,她瞪大眼睛緊盯著郭愛,又看了看若微。

“合歡散?”若微悲從心生,抑制不住兩行熱淚悄然落下,滴入她的碧色衣衫內便成了暗色的印跡,斑駁的玷汙了原本怡人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