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頁)

對著程母,董朔臉上是人畜無害的笑,進到廚房裏,對著程繼文,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驚惶,“你爸今晚要來啊?”

程繼文正在清洗一只開膛破肚後的鴿子,準備煲湯用,抽空應他一聲。

程家祖上發財發的早,程繼文爺爺又是瞧準時機做起房地產生意,財富就這樣累積下來,到程繼文父親這裏,已是海市有名有姓的人家。程父膝下有二子一女,程繼文是他的小兒子,卻不是程父明媒正娶的妻子所生。

程母(程繼文的生母)和程父的故事頗有些曲折,做小輩的不敢多問,只知道程母無奈成為程父的外室至今。

董朔年紀尚輕的時候,覺得程父的發妻怪大方的,她從程繼文出生就知曉他的存在,卻似乎連掙紮的時刻都沒有,就接受了這個孩子,還讓程繼文逢年過節上家裏坐坐,見見親戚。不知道是那個年代的人,對“姨太太”這件事情看得很開,還是怎麽地。

長大以後,董朔才知道,上家裏坐坐,見見親戚,是多麽銳利的一把刀子啊!這是要讓程繼文從小就認清自己,不管程父如何重愛他,他始終是外室生的孩子。

因此,早慧的程繼文鍛煉出了察言觀色的能力。在程父的發妻面前,他是個逆來順受的乖孩子,到了程父面前,卻將自己的恨意表露無遺。

那會兒還傻不愣登的董朔覺得他這樣不好,哪個做兒子的,敢在家裏對自己老子橫眉豎眼,會被打殘的。

可是,程繼文不僅沒有被打殘,反而得到的更多。因為他恨程父的理由非常充分,所以程父對他更加愧疚,也更加疼愛。

不過,程繼文知道自己過得太順意,程父發妻心裏就越不順意,所以他一門心思要出國留學,不在父母膝下承歡,還要學藝術,學設計,學這些離程家的事業最遠、最沒有幫助的東西。

眼下確認了程父是要過來的,董朔就埋怨著,“你不早說。”與程母那種見人三分笑的臉不同,程父有一張嚴肅的面孔,加上程繼文不喜歡他的父親,間接影響到董朔也很是怵程父。

“怕什麽,”程繼文好笑地瞧他一眼,接著說,“他要是罵你,我就罵他。”

好久沒有聽到程繼文這麽孩子氣的宣言,董朔也笑著攬過他的肩膀,“靠你罩我了!”

程繼文把洗好的鴿子放在砧板上,又轉身去洗手,一邊說著,“昨晚我看到一個廣告,你們公司最近是不是做了個社交軟件?”

提到這個,董朔似有滿肚子的抱怨,迫不及待地說,“那就是個賠錢貨!當初我沒看清楚,以為他們搞社交平台呢,還想著從前有陌x,現在有探x,我也出一個搶搶市場,大筆一揮就簽了,等到上架了我再仔細一看,”董朔朝他湊近些,壓低了聲音,因為要說臟話,“他媽的,這要是能火,賺多少我捐多少,哪個山區困難我捐哪個!”

與程家那般樹大根深的世家不同,董家是從董朔父親這一代新富起來的,按老一輩人的說法就是暴發戶。當今市面上的暴發戶成千上萬,暴的途徑也是各不相同,但他們的子輩卻不約而同地投身互聯網事業。按董朔的話來說,就是為了擺脫“暴發戶”的標簽,讓身價變得洋氣起來。

“叫什麽來著?”程繼文一邊調動自己的記憶,一邊貪圖捷徑地問著他。

“你說那個app?與你、與我、與他?”董朔說著就記起來,“《與你》吧。”

程繼文抽出兩張紙巾,擦幹雙手,從褲兜裏摸出手機,輕點著屏幕說,“為了山區的孩子們,我先下一個。”

“得了吧,別的不說,你要是從這上面找到了女朋友,董瓊得把我——”董朔將手掌橫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往邊上一拉,“哢!”

董瓊是董朔同父同母的親妹妹,年紀比他整整小一輪還不止,算是他父親老來得子,寵得不行,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是呢,除了偷月摘星誰家都辦不到的,還有一個,董瓊得不到又念念不忘的,就是程繼文。

此刻,程繼文無可奈何地說,“我真沒那個意思……”

“我懂我懂,那個臭丫頭,從小誰都慣著她,所以她越是得不到,越不甘心,越要惦記,你以後躲著她點,委屈你了。”

董朔很清楚,程繼文根本沒有招惹他妹子,充其量念在他倆的兄弟情分上,把她當作妹妹來對待。

要怪就怪,程繼文天生一副好相貌,曾經是個青蔥少年的時候,就不缺女生的青睞,夏天收到冰鎮汽水,冬天收到手打的圍巾,但是那些圍巾、手套,董朔從未見他拿出來戴過。對此,程繼文說,最好的拒絕就是不要給人希望。

瞧瞧這話說的,如果他是女孩子,他也青睞這樣的人。

董瓊見到程繼文的時候,是他從國外留學回來,渾身舒朗的自信和洋氣,待人得體又溫柔,讓整天面對著學校裏那些情商未開化的男孩的董瓊目不轉睛,從那一刻起,程繼文就是她微博賬號裏最淋漓盡致的一筆,什麽肉麻的形容詞都往他身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