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唐細自嫁入東宮以來,太子來後院就只來她這裏,從沒踏足過蒹葭殿半步。就算上回郭昭訓為了太子身子考慮,尋遍醫書,找到了點或許於太子的毒有用的法子,太子也並沒領情去蒹葭殿略坐一坐。

可這回,太子竟然就去了。

雖然唐細一直告誡自己,既入了東宮,就不要想什麽獨占太子一人,也早做好了與別的女人共享丈夫的準備。但見平時心裏眼裏只有自己的太子,如今卻去了別的女人屋裏,她再有心理準備,此刻也是心酸難過的。

他們夜夜歡好,他對她那麽好,她沉浸在了他的溫柔裏。對他給予的寵愛,霸道,強勢,溫柔,耐心等等等等,她已經漸漸在潛移默化中習以為常了,她似乎不那麽能接受他對另外一個女人同樣好。

心裏醋歸醋,但唐細不會當著太子的人的面表露出來,她必須適當掩藏自己的情緒。

所以,她艱難假裝淡定,只笑著問那位被太子打發來傳話的小公公:“殿下臉色如何?是不是很生氣?”

她心裏還是懼怕太子的,並不會因為他寵愛自己就會有恃無恐,就覺得不論自己做什麽,他都會理解、會原諒,會時刻站在她這一邊。

那小公公是個人精,只笑著回:“奴才可不敢妄自揣度主子的心思,娘娘,您過去就知道了。”

唐細點點頭:“本宮這就去。”

於是,才從蒹葭殿回來不久的唐細,又得親自往那邊跑一趟。可過去的時候,卻意外發現淑妃竟然也在。

郭昭訓的內寢,郭昭訓臥坐在床上,床邊坐著郭淑妃。而太子,則坐在離床有些距離的藤椅上。

走進去,唐細先朝太子福身行禮,而後才同淑妃打招呼:“淑妃娘娘何時過來的?本宮竟不知道。”

淑妃忙起身,眼睛還紅紅的,但她卻溫柔笑著同唐細說話:“本宮是同太子一道過來的,著急來看郭昭訓,就疏忽了先去見太子妃。想來,這是本宮的失禮之處。”

唐細沒敢正大光明去打量太子的臉色,但余光卻沒離開過太子的臉。見太子也不答話,只坐著把玩手中的一杯茶,唐細也就沒理他了,只與淑妃說話。

“娘娘這是關心則亂,可以理解。郭昭訓落了水,雖沒有大礙,但多少受了些寒氣。娘娘放心,本宮會好好照顧她的。”

淑妃點頭:“有你在,我又有什麽不放心的呢?只是乍一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著實嚇著了。眼下見人沒事,也就放心了。”

唐細心裏正好奇著,不過才一會兒功夫,怎麽這事兒就傳去了後宮,而那邊,秋葉又跪了下來。

“求太子殿下做主,求娘娘做主,昭訓是被人害的。”

淑妃訓斥秋葉:“沒有根據的事情,不許胡說!”

秋葉磕頭道:“奴婢沒有胡說,高奉儀推昭訓落水的時候,奴婢就伺候在一邊,親眼瞧見的。”

淑妃側頭看著跪在地上的秋葉:“好端端的,那高奉儀為何要推昭訓?想來是不小心碰著的,你休要離間兩位主子的關系。”

唐細瞥了那秋葉一眼,對淑妃道:“本宮問過那高奉儀,她說她是無心的。但雖然無心,卻的確是險些害了人,所以,本宮還是罰了她。”

淑妃卻替高奉儀求情:“她畢竟是皇後娘娘的人,既然昭訓無事,也就不必罰了。若是叫皇後娘娘知曉,怕是你為難。”說罷,她伸手握住唐細的手,握了握。

唐細卻說:“本宮既為東宮的女主人,自然得賞罰分明才是。今兒若饒了高奉儀,明兒便管不住別人。至於母後那裏……本宮自有交代。”

淑妃適時抽回了手,臉上笑容未變。

“娘娘深明大義,本宮欽佩。不管怎麽說,娘娘於昭訓來說,是救命恩人,若不是娘娘及時去太醫院請了太醫來救治,昭訓此刻怕是傷勢嚴重。”

唐細望了淑妃一眼,倒把話都說得很開很直白。

“事發之時,本宮在皇祖母那裏,並不知情。若說恩情,昭訓要謝,怕是得謝本宮身邊的宮婢秋意姑娘,是她冒著挨打挨罰的風險擅自做主拿了本宮的令牌去太醫院請人的。她是好意,因此救了昭訓。但於宮規卻不合,本宮也罰了她一頓。”

唐細其實心裏也很清楚的意識到一個問題,不管淑妃與她有無直接的利益沖突,但郭昭訓是一定有的。而淑妃,又是郭昭訓的姑母,所以,某種立場來說,淑妃是不可能和她做知己。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和淑妃黏黏糊糊牽扯不清,只做到面上過得去就行。

淑妃方才那番話,唐細一琢磨,就覺得不對勁。太醫不是她親自去請的,也不是她下令讓自己身邊的宮婢去請的,所以,淑妃說的這個恩情,她不敢受。

不但不敢受,還得趁早把話說清楚了,免得一會兒她們再拿秋意說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