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郭昭訓在外面的風天雪地裏足足站了有大半個時辰,整個人早凍得瑟瑟發抖失去了知覺。但她心中除了怨憤和嫉恨外,此刻倒也頗有那麽點興奮,這種興奮,是她就是要跟太子無理取鬧而太子卻拿她沒辦法的興奮。

只要淑妃還得寵一日,哪怕太子再不喜歡她,甚至厭惡她,都沒關系。左右她的境遇再壞,也不會比眼下還要壞了。

她寧可讓他恨自己,也不願自己在他心裏一片空白提不上名號。因為恨,也是一種變相的牽掛。

風雪裏站一個時辰算什麽?她就不信了,太子當真鐵石心腸,他能不管自己死活。

郭昭訓正這樣想著,萬德全從書房裏走了出來。郭昭訓也不說話,臉上也僵硬了也難再笑出來了,只瞪著眼睛看著萬德全。

萬德全走近了,弓腰道:“殿下喚昭訓娘娘進去。”

聞聲郭昭訓松了口氣,甚至早凍得僵硬了的嘴角還能輕輕扯了一下,露出一個若有似無的笑來。

“多謝公公。”她有氣無力的跟萬德全道謝。

可才邁開腳準備往前走,腳下卻一個趔趄,險些跌倒。好在萬德全眼疾手快,將人扶住了。

“娘娘,您可小心點。”萬德全笑聲陰惻惻的,頗有些敷衍的意思。

郭昭訓雖凍得渾身發僵,但也無大礙。邁開步子後,親自提著食盒往太子的書房去。

她進去的時候,太子已經從書案後面挪至了窗邊的炕上。見她來了,太子淡淡道:“這麽晚了,郭昭訓還候在孤的門外,昭訓有心了。”

外面很冷,但屋內燒著炭盆,十分暖和。一進屋來,郭昭訓便跟活了過來似的。

她先走近太子行了禮,後才回他的話:“妾是殿下的女人,哪怕再晚,伺候殿下都是應該的。”

太子側眸睇著她,不知道為什麽,聽她說這樣的話,他想吐。

從前倒不曾這般厭惡,只是近來越發看透了她。只要一想到這般溫柔善良的皮囊下裝著的是一個滿懷算計,心機叵測的肮臟靈魂,他便覺得反胃。

他從來不曾覺得自己是個以貌取人的人,可此番瞧著面前的這副姿色平平的皮囊,總覺得她實在醜陋。但心裏雖然這麽想,太子倒也沒過分的把這份厭惡表現出來,只淡漠道:“既是把夜宵送了進來,你可以回去了。”

郭昭訓卻跟沒聽見一樣,繼續一邊從食盒中拿出煲好的湯羹,一邊說:“臣妾從午後便開始燉了,足足熬了三四個時辰。天氣冷了,夜間喝點湯對身子好。”說罷,她已經親自盛了一碗,送到太子面前,“殿下喝了這碗羹臣妾就走。”

太子垂眸睇著那碗湯羹,那最後的耐心攆人:“孤再說最後一次,放下東西,立馬走人。”

面對儲君的怒火,郭昭訓也不怕,只一直柔柔笑著道:“想妾身從小與殿下一起長大,怎麽殿下如今有了太子妃,倒越發待妾冷落了?妾知道自己相貌平平,不比太子妃娘娘好看,可妾畢竟也是皇上賜來東宮的。哪怕殿下再不喜歡,也請殿下可以給妾幾分溫柔。”

說罷,她眼中竟沁出淚珠來,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太子望著她現在的這張沾滿淚水的臉,不由得又拿其與太子妃比起來。怎麽同樣是哭,太子妃這般哭是梨花帶雨,到她身上,就變成是腥風血雨了?

太子皺了皺眉,實在沒有任何心情與她周旋。

“該說的不該說的,孤也與你說過很多次。郭昭訓,孤勸你,還是不要挑戰孤忍耐的底線。”太子最後一次耐著性子說。

郭昭訓今兒來,就沒打算要走的,她竟然威脅起太子來:“只要殿下吃了妾親手燉的湯羹,妾就走。”

太子再次瞄向那碗羹,眼裏臉上皆是冷意,他道:“那孤現在把這碗羹賞賜給郭昭訓,昭訓喝了再走。”

郭昭訓一愣,繼而搖頭。

“這是妾對殿下的心意,還望殿下領了妾這份心意才好。”她執著著。

太子顯然已經失去了所有耐心,他沉默一瞬後,伸手接過那碗來。就在郭昭訓暗自慶幸太子要吃了這碗羹的時候,她忽然覺得有個強有力的力道捏住自己下巴,然後,嘴巴裏便被灌了東西。

這東西不是別的,正是她呈送給殿下的湯羹。

太子強行灌了她滿嘴的羹,然後將那玉碗狠狠往地上一扔。“砰”的一聲脆響,嚇得候在外面的萬德全立馬進來探情況。

瞅瞅滿地的碎片,再瞅瞅形容狼狽滿嘴湯汁的郭昭訓,萬德全明白了怎麽回事。

太子卻倏的起身,負手睥睨著萬德全道:“既然郭昭訓想呆在這兒,便就讓她一個人呆著。找兩個宮婢進來看著她,若敢碰孤房裏任何一樣東西,剁了她手指。”

說罷,太子拂袖而去。

“是,奴才遵命。”萬德全急忙忙送了太子出去,然後又帶了兩個宮婢進來,當真一起看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