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事涉謀逆?

趙摯生在汴梁,長在汴梁,雲念瑤幾人的事,他很清楚。

昏黃燭光下,他喝著冷透的茶,和宋采唐說起這段糾葛。

雲念瑤,高卓,齊兆遠三人家世相當,因長輩們關系好,常在相似聚會場合碰到,幼時很長一段時間,幾乎是一同長大……

宋采唐:“所以雲念瑤不僅和高卓是青梅竹馬,和齊兆遠也是。”

趙摯點了點頭:“幼時天真無邪,只是在一塊玩,並沒有其它想法,三個人也沒有矛盾,感情很好,直至齊兆遠戍邊。”

齊家是開國勛貴,早前因擔心兵權在手,引皇上忌諱,就放開了手,前邊兩代人不作為,整日養花逗鳥,直到這一代,齊兆遠這個嫡次孫才重新走了武路,去軍營謀軍功出路。

趙摯之所以和齊兆遠相熟,是因為當時二人在一個軍營,陣前整編時,齊兆遠還曾做過他的部下。

“齊兆遠武功不錯,腦子也清楚,有大局觀,之前隔了兩代沒習武,一些方面略有欠缺,排兵布陣不擅長,做主將無望,但做一方前鋒副將,還是很出色的。”

趙摯對齊兆遠評價不低。

在他眼裏,齊兆遠是個可造之才,性子有些直,但絕非不寬厚,拎不清的人。

許是距離帶來思念和牽掛,思念牽掛促成愛意,齊兆遠立功回京後,就向雲家提了親。

雲念瑤也心儀他,當即就點頭,應了這樁婚事。

宋采唐眨眨眼:“這麽簡單?”沒一點狗血?

“高卓呢?他就傻乎乎的什麽都沒幹?”

趙摯三根手指拎著空了的茶盅玩:“三人來往只幼時比較多,大一點,雲念瑤就守著禮,不怎麽跟外男見面,齊兆遠戍邊見不著,高卓就在汴梁,見面的機會也少之又少。”

雲念瑤並沒有刻意吊著高卓的意思,在她眼裏,高卓就是個哥哥一樣的朋友。

高卓沒有把雲念瑤當妹妹,但當時沒有其它競爭者威脅,高卓也年輕,害臊,有些話說不出口,沒那麽勇敢……

宋采唐懂了:“所以便宜齊兆遠了。”

趙摯頜首:“事情既定,後悔無用,而且本來那兩人就互相有意——三人關系到底如何,你現在心裏當有數了。”

宋采唐點了點頭,的確相當有數了。

高卓自然悔恨,無奈,紮心,雲念瑤和齊兆遠卻並非如他所想,過的不好。人家家世相當,夫妻恩愛,日子過的應該很幸福。

這是整個故事的前提。

會出現現在這個狀況,無它,唯變數耳。

這個變數是雲家。

趙摯敲了敲桌子,目光深沉:“雲家,攤上事了。”

他這個表情,宋采唐下意識覺得不對:“很大?”

趙摯頜首:“裏通外國,蓄意謀逆。”

宋采唐眼睛倏的睜圓了。

皇權至上的封建社會,最大最嚴重的罪不過謀逆,這樣的事但凡沾到一點,就別想不痛不癢的脫身……

因事涉機密,趙摯不得不壓低聲音:“有人密信舉報,雲家老爺子藏著與遼國私通的信物。”

宋采唐眉梢突然跳了一下:“這樣的事,你告訴我沒關系麽?”

趙摯眼梢橫過來,森森話音襯著暗暗夜色,十分有驚悚感:“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你覺得呢?”

宋采唐木了臉。

她只是想好好混,好好驗屍破案,不想卷進什麽天機大事裏!政治什麽的最沒意思了!

趙摯見她‘終於知道怕了’,哼道:“你乖一點,別整天帶刺挑釁我,我自可保你無事。”

宋采唐心裏翻了個白眼,沒戳穿趙摯。

這個男人看似桀驁不馴,沒個章法,實則善謀,心思很深,不該說的肯定不會隨便告訴她,能告訴她,就證明這件事在一定層面上不是秘密。

只是欒澤離汴梁太遠,消息沒那麽透,所以才傳的不廣,很多人不知道。

趙摯裝模作樣的咳了兩聲,重新回歸正事:“風聲一傳出來,皇上還沒怎麽派人查,雲家老爺子就畏罪自殺了。還留下一封親筆遺書,說千錯萬錯都是他一個人的錯,求皇上看在他一家忠良,祖上有功的份上,禍不及子孫。”

宋采唐凝了眉。

這自殺,聽著有點蹊蹺啊。

“遺書是親筆寫的?”

“老爺子的字很多人都認識,確是親筆所寫。”

“只認了錯,卻沒提那信物是什麽,在何處?”

“沒有。”

燈花爆出細響,房間陡然安靜。

良久,宋采唐才又發聲:“事涉謀逆,又出了人命,雲家想要全須全尾的退出,基本已無可能。”

潑天的富貴不可能完全保住,家中族人能剩多少,還要看朝廷利益相關團體架幹的怎麽樣,皇上心裏怎麽想。

她突然想起一事:“這件事,雲念瑤知道麽?”

趙摯搖搖頭:“雲家她最受寵,幾乎是從小在老爺子跟前長大的,很是孝順,知道後必會傷心憂愁。她懷有身孕,齊兆遠擔心她身體受不住,偏她又聰明,不好哄,齊兆遠只得作戲找個理由尋個錯處,將她‘趕’出汴梁,來到欒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