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我知道兇手是誰了

雨水落在屋檐的聲音很好聽,滴答不停,有節奏感,卻也不吵,像一首溫柔的小夜曲。

四外寂靜,宋采唐伴著雨聲,整副身心投入案子。

她在想,本案兇手是個什麽樣的人。

案發這些日子,各相關人的故事心理大半都出來了,有動機的,沒動機的,可偏偏確認不了兇手,確鑿證據沒有,主官們心裏也沒有一個一致認同的嫌疑人。

這個兇手,很聰明。

盧慎供狀裏說,擄囚親父這件事,他做的非常機密,不敢同別人漏一點風,每一處細節都做到了保密,盧光宗被他關在那處宅子裏,不可能被人知道。

私宅現場,趙摯和溫元思也細細看過,是盧光宗自己努力用計逃出,並沒有人幫忙。

所以兇手並不知道盧光宗在哪裏,也沒做多大計劃,幫盧光宗逃跑什麽的,只是當夜在小酒館巧遇,就起了殺機,並下手幹了。

這個人,果斷,膽大,心細,對四周環境很熟悉。

把盧光宗屍體扔在豬圈,不為隱藏,這樣的地方,肯定一早就會發現,這個行為,大約出於羞辱。

兇手對盧光宗,有很大的仇恨。

兇手穿著龐謙的官服。

龐謙當晚在會花娘,有不在場證明,那麽兇手這個行為,是故意栽贓。

為什麽?

為什麽不栽贓別人,一定是龐謙?

龐謙這個身份,這個人,有什麽不同?

宋采唐頭微側,腦海裏想起了龐謙模樣。

龐謙對安撫使這個官位很垂涎,認為盧光宗搶了他的位子,十分不滿。大家都混官場,名聲做的再好聽,私下裏不是沒有流言。龐謙對盧光宗有恨,難免關注,慢慢的,就知道了盧光宗的真面目,沒準手上還有證據。

可別人不知道。

百姓們,外面所有人,都還覺得,盧光宗是好官。

聯想後來發生的一些事,宋采唐眼睛倏然睜開,眸底隱隱發亮,兇手就是想龐謙的嘴,掀開罵戰序幕!

兇手想一步步,把盧光宗的假面皮揭下來!

為此,甚至安排了一步步引導……

兇手的目的,不但要殺了盧光宗,還要其死後不得安寧,毀了他的名聲。

這仇恨很深了。

案件相關人裏,誰同盧光宗的仇這麽深?

突然間,“啪”的一聲,窗槅被敲響。

一顆小石子骨碌碌沿著墻角滑落,又滾出去老遠。

靜夜裏,各種聲音都被放大,聽的非常清楚。

宋采唐垂眸嘆了口氣,起身走過去,打開窗子。

還沒看到人,一包東西就丟進了懷裏。

宋采唐下意識接住,打開紙包一看,是香噴噴的鹵花生。

她問趙摯:“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剛。”

趙摯披著蓑衣,身上縈起淡淡雨霧,也不進門,隨意一眼,看到了桌子上卷宗:“在想案子?”

宋采唐嗯了一聲,垂頭看著手裏的鹵花生。

用紙包著,沒濕一點,還有些溫溫的熱,不知是體溫,還是做出來沒多久,新鮮著,沒涼透。

鹵花生勉強算得鹵味,香氣撲鼻,不知怎的,宋采唐突然想起了甘四娘。

甘四娘的鹵味在附近,算是一絕……

二人對立,一人窗外,一人屋裏,水汽卷著清新的樹葉味道和花香,緩緩蔓延。

良久,趙摯才問:“想到了什麽?”

宋采唐沉浸的思緒被拉回,看著趙摯湛亮雙眸,不知怎的,靈台一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日救起甘四娘,鉆進腦子裏,卻一時沒抓住,跑飛了的靈感。

“你有沒有覺得一件事有些古怪……”

宋采唐雙目清澈,瀲灩有光:“牛興祖一事,甘四娘講述的過往故事裏,大部分沒有她兒子。”

趙摯想了想,點頭:“所以?”

“甘四娘一直在努力的保護兒子,掙錢保證開銷生活是,自殺投湖頂罪是,那麽這一回,是不是也是?”

宋采唐話音很慢,好像一邊說,一邊還在思考,試圖讓趙摯理解她的思路:“甘志軒在這段故事裏,存在感是不是太弱了?”

反常即為妖。

趙摯瞬間明白了宋采唐的意思:“你在想,當年給牛興祖下毒的,是甘志軒。”

那個毒餅,或者根本不是毒餅,毒茶什麽的,是甘志軒騙牛興祖吃的。

宋采唐點點頭,眼睛亮亮的:“甘志軒一直想找父親,但他想找的是有錢有勢,能庇佑他,讓他過好日子的,肯定不會喜歡牛興祖。”

說著話,她又有猶豫:“可這件事發生在十多年前,甘志軒只是個四五歲的孩子。”

趙摯冷嗤一聲:“你以為甘志軒這認知習慣是哪來的?甘四娘教的的麽?”

宋采唐下意識搖頭。

不可能。

甘四娘努力藏著秘密,不想讓甘志軒知道生父是誰,自己也一板一眼,辛辛苦苦的在工作養家,不可能給甘志軒灌輸這個價值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