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米家丟過一個女兒

月華如練,肆意揮灑,遇上水波,更顯溫柔通透,灑在水榭廊前柱上,曼妙多情。

床頭被柔柔月光撫碰,宋采唐在夢中醒來。

披衣下床,她下意識走到窗外,將窗子全部推開往外看。

有夜蟲低語,有水面波動,就是……

沒有人。

宋采唐嘆了口氣。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一旦熟悉了,突然沒有,很難不注意到。

趙摯可真是……

算了。

反正睡不著,宋采唐點上燈燭,拿來紙筆,開始整理案情。

小梁氏的案子。

這一次米家之行,她感覺這些人表現有點奇怪,說沒說實話,她看不出來,但一定有隱瞞。

小梁氏已經死了四年,相隔太久,案發現場痕跡基本無望,相關記憶也開始曖昧不清,案件眾相關人的證言都有一定程度的不可取信,唯有一件事不會變——

動機。

為什麽殺人,有什麽仇恨,這件事不會隨時間過去而掩埋,人類對於恨的能量攢積很長久。

小梁氏死在家中,兇手不可能有別人,就在這群人之間。

宋采唐將案件卷宗拿出來,列表,將相關人名字一個個寫去,列出可能的殺機。

大房。

米孝文和王氏。

這兩個是典型的封建社會家主和宗婦。米孝文很嚴肅,治家很嚴,兩個弟弟但凡出現,都恭立在側,不管心裏服不服,表面上還是很聽他的話的,三個男人以實際行動保護著家族名譽,不準出現意外。

王氏也很穩,舉手投足無一處失禮,很守規矩,哪怕被妯娌挑釁或指責,她也很安靜,只眸底有少許波動,並不挑事。因著規矩,妯娌們也只敢小聲嘀咕,不敢僭越。

這兩位是米家當家人,所有大的決定全是出自他們,是最強勢的存在。

他們的動機……

宋采唐指尖落在卷宗裏一行字上。

小梁氏雖看重老大和王氏,但晚年更偏疼小兒子和柳氏,因著早年婚約,要護米家名譽,不得不讓小兒子娶了臉上有殘的柳氏,總感覺有虧欠,私底下補貼了很多東西,去世前半年更是說出想把大半家財,所有體己都給小兒子的話。

這是重重的打臉。

米孝文和王氏一定不願意。

因為他們要‘孝順’,小梁氏真要嚷出來,他們只能跪求,求不過來,沒準真要逼著把冢財給三弟……

這二人不可能允許。

宋采唐提筆寫在紙上,這可能是動機。

二房……

米孝禮和孫氏。孫氏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性格活潑愛鬧騰,在米家氣氛裏,不可能習慣。

卷宗上寫到,她是繼室,之前米孝禮娶過一房範氏,因為此,兩人常有齟齬。娶過妻的米孝禮在面對孫氏時多少有些氣短,本人又沒什麽大本事,只是依附大房,依附米家生存,有些弱氣,孫氏倒是心有點大,想作,可她作不起來。

小梁氏不喜歡範氏,連帶著對二房多有膈應,更加看不上娶回來就鬧騰的孫氏,總是想各種辦法磋磨。

米家治家以孝以德,可以想象,孫氏受過多少苦。

長久以來的矛盾,負能量累積負,會讓這兩個人起殺心嗎?

還有三房。

柳氏因為臉頸有殘,反而得到了重視,擡的很高,小兩口得了很多實惠。

可這真的是好事嗎?

社會對女性要求嚴格,柳氏臉上的殘,一定從小到大影響著她的生活,再堅強,肯定也不願別人老提起,結果到了米家,小梁氏是給了實惠,其他人呢?酸不酸,會不會說閑話?會不會有人推波助瀾,辱她更甚?

再要名譽,娶一個有殘的老婆到底不是什麽值得稱贊的事,米孝誠對此……是否真的願意?

還有兩個貼身下人。

黃媽媽和藍瓶。

說是忠心不二,卷宗裏裏所有人對她們的評價全都很好,但大宅院裏的事……

藍瓶曾是出婦範氏的丫鬟,小梁氏不喜歡範氏,為什麽突然喜歡她,還非常信任?小梁氏死,藍瓶該配人,王氏將她配到哪裏不行,非要配到黃媽媽的莊子……

可有什麽隱意?

這兩個人的動機完全沒有,證詞還互相有利,但事發當晚,整個米家因為大房小妾流產一事鬧的不可開交,這兩個人近身服侍小梁氏,從環境時機上來講,做案是最方便的……

一樣一樣,宋采唐拿著筆,不厭其煩的記下來,大大小小,事無巨細。

研究到天亮,腦中還是沒有浮現一個具體的嫌疑人。

這些動機……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到底誰是兇手呢?

“小姐,凈臉了。”

敲門聲響,青巧端著水盆進來,麻利的伺候宋采唐洗漱更衣。

“小姐昨夜可是又醒了?婢子老早就說,完全可以起來陪著小姐,小姐身份不一樣,哪就經不得了?可小姐非不願意,說婢子要再來就生氣,要趕婢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