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他殺

聚精會神工作起來,時間過得很快。

兩個晨昏過去,幾人再聚首。

宋采唐一點時間也沒浪費,捧著手爐,還沒坐穩,就開始說自己的驗屍結果:“呂明月周身多處骨折,脊柱尤為嚴重,內臟全部破裂出血,顱骨損傷,所有痕跡俱為死前傷,無一死後,呂明月死因確為高空墜落。”

祁言還是比較了解宋采唐的,見她表情,就知道一定有後續:“但是?”

“但是——我在她胃裏,發現了質量不俗的酒肉,以及,些許迷藥。”

祁言立刻驚訝捂嘴:“迷藥?那呂明月是吃了藥迷糊了,所以才自殺的?”

趙摯敲了敲桌子,瞥了祁言一眼:“少插嘴。”

宋采唐纖長指尖覆在手爐上,看向祁言,眼梢微微翹起,似在提醒:“也有另一種可能啊。”

祁言這下嘴捂得更緊,眼睛瞪大,都結巴了:“這這這這意思是——”

呂明月是被人喂了迷藥,帶上高樓,扔下去的?

“我對呂明月屍體進行解剖時,周仵作在側協助,死者胃部打開,我聞到了一股異味,但並不認識這種迷藥,還是周仵作經驗豐富,告訴我這是一種質量頗為上乘的迷藥,小眾,價格高,用料足,非一定實力的人買不到。”

宋采唐話音微緩清脆,如珍珠落玉盤:“死者腰腹以及肩膀,有淺短痕跡,疑似被或被勒。”

一般人如果醒著,自己會‘就勁’,抱一會兒不會讓皮膚表面淤血存痕,但如果人沒有意識,就會沉墜,抱的姿勢不對或者時間略長,極易留下痕跡。

死者從高空墜落,落地瞬間造成大量擦傷,這些痕跡並不十分清楚,但認真分辨,完全可以看得出來。

宋采唐和周仵作反復對比觀詳,結論一致。

趙摯“嗯”了一聲,開始說自己的收獲:“遺書上筆記,確為呂明月所書,但墨跡感覺不對,不像新寫,像數日之前就已寫好。紙張也不對,是呂家夫妻溺愛女兒,特意為女兒定做的軟白梨宣。這軟白梨宣取意‘巧香’,做工不算精美,質量亦非太好,正經讀書人不愛用,一般人家又拒於價格,並沒有在市場上流行賣出,只呂家存了,給呂明月專用。”

也就是說,這紙別的地方找不到,是呂明月專有。

宋采唐想起:“呂明月房裏的東西都是有數的,她失蹤時,我去她房間查看,盯著伺候的丫鬟數過所有物件,幹凈紙張一張未少。”

呂明月出走的突然,只撿了自己認為可能需要的東西帶上,並沒有帶書寫用紙。

而市面上,外面買不到,呂明月自己也沒有帶的紙,怎麽會突然出現在案發現場?

“呂明月的暫住之處已經找到,就在這寺廟外,一處空置的小院。院裏沒有紙張,十分幹凈,痕跡不多,呂明月似乎沒打算住多久。”趙摯繼續說,“至於之前提到自殺征兆,呂明月亦一個都沒有。她只是變的緊張,多疑,驚慌,卻從未玩笑般提起自殺,安排後事,將東西送人等等等等言語行為。”

他懷疑呂明月只是想跑,逃避什麽,卻並不想死。

趙摯眉宇藏鋒,目光睿亮:“另外,我已向呂氏夫妻確認,呂明月的確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呂明月自己也知道,但他們相處還算融洽,呂氏夫妻一直對呂明月關愛有加,從小到大沒有讓她受過欺負,盡所有努力,當貴女般嬌養,彼此,以及在外面都沒有結過仇。而且,他們並不知道呂明月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

宋采唐把手爐換了個方向,眼梢微眯:“那他們這般客氣對待呂明月,一定有原因。”

不是說收養來的孩子就一定要虐待,不親,生活中大部分人還是很正直善良的,接受了孩子,承擔的責任,就會好好教養,單只寵溺嬌縱,萬事順著孩子的心意,不可能。

祁言猛的拍了下大腿:“要不說是唐唐呢,猜的就是這麽準!沒錯,就是有原因!”

這方面的調查取證,是他襄助趙摯完成的。

打聽八卦,他可是行家!

“這呂家夫妻有個獨子,兒子出生不久,那劉氏就生了場大病,不能再生育,夫妻二人便一直想抱養個女兒,湊個好字,兒女雙全。可一般窮苦人家的孩子他們看不上,家世好的也不可能給他們,這事兒就一直拖著。直到十八年前——”

“有人送了個女嬰給他們。模樣可愛,包被精致,一看底子就不錯,夫妻二人頗感意外驚喜。可接下孩子,他們就發現不對,沒過幾天,家裏多了一大筆錢,並一封信。說錢是給這女孩的,請他們好好養大,若有半分怠慢,人頭不保!”

祁言翹著腳,尾聲拉得略長:“銀票加了官封,銀兩也是官銀,對於咱們這種人家來說,算不得什麽,也不多,可對呂家小商戶來說,就有點嚇人了,夫妻二人不敢怠慢,祖宗一樣的養著呂明月,兩個小姑娘恃寵生嬌,稍稍有些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