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最後的請求

燭火跳躍,靜夜無聲。

玲瓏將這些年經歷過的事攤開來說,沒任何隱瞞。

十八年前,十年前,五年前……每一個時間節點,她聽到的看到的,感知到的,猜測到的,全部說與宋采唐四人。

越說,四個人心越沉。

太可怕了,就像無形中有一張巨大的網,早早張開血盆大口,隱藏著,窺探著,評判著,認為你不具威脅,很好,你可以繼續先活著,但凡覺得一點不對,寧可錯殺,不會放過。

而這所有一切,該是起於十八年前。

這一夜的北青山,官兵剿匪,火光沖天,夜比白晝,知情的不知情的意外的,卷進很多人,這些人裏,誰有備而來,誰設下計劃早早等著,誰無辜被牽連……不知道,他們連一共有幾撥人都弄不清。

那個用特殊機關圖紙設計機關盒來秘密傳遞呈送消息,利用鹽務水運通道密運貪賄金銀,一直隱在背後的通敵叛國之人,就是從這時開始,有了決心,做下了決定。

可能這個人被什麽事拖下了水,可能是被誰抓住了要命的小辮子,或者,因為什麽特殊理由,野望滋生信念執著,總之,這一夜過後,開始了行動。

找人合作,脅以威,利以誘,一點點織網,一點點起勢……

還有那個繈褓,到底是誰?

看玲瓏形容,搶繈褓的人是外族人,很大可能是遼人,且身份不低。身份不低的遼人,不在自己地盤好好呆著,跑來大安北青山玩什麽?

為什麽要搶一個剛出生的孩子?

不過若這遼人身份低,茫茫人海反倒不好查,若他身份不俗,以趙摯的牌面手段,大概要更方便一點……

宋采唐想到這裏,看了眼趙摯。

趙摯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麽,認真的朝她點了點頭。

此前他不知道便罷,知道了,自然要查個水落石出。戍邊對敵,他跟遼人不知道幹過多少仗,探子也撒出去不老少,遼王老頭家的事,基本上只要她想知道,下狠心思去查,就一定能查到。

只是玲瓏這些話裏的三個重點,十八年前北青山,五年前景言遇險,他們都知道,唯獨這十年前——玲瓏自己也記的不太清,或者說十一年前,這個時間點,他們一點都不了解。

仔細回想對比,宋采唐的父親宋義,似乎是在這個時間點離開,不在人們視線的。

是察覺到了什麽危險麽?

可在玲瓏的描述裏,這次的死者只是有些微妙,在她的發散思維裏認為異常,並無任何證據,而且這些人跟通敵叛國,使用機關盒,偷運金銀沾不上什麽關系,只是倒黴的在十八年前北青山出現過。

宋義當晚並不在場,只是事後參與了驗屍工作。

“我還是覺得這是欲蓋彌彰的滅口!”祁言一拍桌子,修眉高高揚起,“哪有那麽多巧合的事!”

溫元思也頜首:“這些人看到了什麽?是有人擔心——他們看到了什麽。”

玲瓏也是恨憤:“沒準就本就是一件事,五年前景言也是因此而死!”

宋采唐長眉微斂,若有所思。

如今信息量,她們其實可以大膽猜測,十八年以前,什麽事都沒有,這個節點突然出了問題,皇上起初並不知情。十年前,有人按耐不住搞事,擔心消息走漏,下手斬草除根,反而露了些許行跡。慢慢的,皇上開始察覺,開始提防,並決定讓鷹衛去查。

這一查,問題就出來了,還不小,但畢竟信息量不對等,後來者弱勢,鷹衛們一開始吃了很多虧,景言的死,也是遺憾結果。

時間緊,任務重,對方還藏得特別深,深不見底,上位者不能窺全貌也屬正常,但皇上的反應……在宋采唐看來,還是有點微妙的。

除了暗裏派出鷹衛暗查,明裏讓趙摯留意,他自己好像並沒有做更多的事,不動如山。

為什麽?

“……是不確定對方實力,還是確定了,仍然不能動?”

前者,對方力量太大,貿然妄動,可能動搖國本;後者就是投鼠忌器了,不能打老鼠掀了玉瓶,這個人手裏,有皇上目前很忌憚的東西。

趙摯看著宋采唐,沒有說話。

他本人最懂皇上的意思,配合皇上在人前演了一出‘失寵’戲,下調四方做觀察使,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方向,也知道可能會面臨的危險和困難,他並不介意做皇上手裏的刀,他本就為此而生。

只要國泰民安,隱患不在!

“這個人能藏這麽深,悄悄摸摸做這麽多事,力量很大,非同一般,”他雙手交握,身體略略前傾,眼神銳利,“我們現在最緊要的是要確定——這孩子和叛國通敵之人,是否有關聯?”

“誰的孩子?誰生的?現在在哪兒?”

根據前後信息對照,有個方向稍稍比別的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