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陰謀詭計

右手一杯茶,左手一塊糕點,就差羅欽的故事了。

看著突然失去說話欲/望而陷入沉默的羅欽,不明所以的霍淩眨了眨眼睛,“你不是要講‘故事’嗎?”他都已經做好了準備,為什麽還不開始。

羅欽:“……”再次發現霍淩是個不按常理行事的太子殿下,他緩了緩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殿下,我不是一個擅長講故事的人。”

“沒事,你先講。”霍淩擺擺手,“大不了孤自己腦補,實在不行葉曉還會給孤做補充。”

被點名的葉曉輕擡起眼,展示了屬於自己的存在感。

羅欽有些茫然, “腦補?”

思考著該如何解釋他這突然冒出來的詞,霍淩抿抿唇,不太確定的說道,“應該就是根據你的說辭,我在自己的想象中對其‘添磚加瓦’。”話說到後面的時候已經不見半點猶豫,莫名自信的霍淩自顧自的點了點頭,“對,就是這個意思。”

完全不知道自己該露出什麽表情,然而羅欽卻受到霍淩由內而外透出來的輕松情緒的感染,背負了血海深仇的他心下無比復雜之余,也忽然覺得——那些混雜了鮮血與痛苦的記憶,其實也並沒有那麽讓人難以切齒。

思緒漸漸飄遠,羅欽發現如今居然能夠無比平靜的揭開自己的傷疤,將下面血淋淋帶著膿的肉暴露在日光之下。

羅家的滅門,完全可以用“無妄之災”這四個字來總結。

在江都書院就讀的羅欽放假回家的時候,羅家的船行過流月塢這個碼頭。

正逢十五月圓日,羅欽為了見到水中月與天上月被盈盈秋水分開的景象,想看看以“水天一色”得名的流月塢的美景,他在流月塢逗留了一段時間。

結果,月圓日不見皓月,只有濤濤的水聲和幽深的夜色,水天一色的景象沒有見到,他反而順手救了一個人。

一個從蘆葦蕩中漂過來的男子,隨著跟著月光流動的水波,撞到了他的船。

順手救下對方,這個連頭發都在滴血水的男子醒來以後,一言不發的朝他拱了拱手,隨後直接跳入水中,濺了猝不及防的他一臉水。

夜色深沉,水花四濺。

待得水面恢復到最初的平靜,哪見那個他順手救下來的男子身影?

如果不是發現了對方遺留在船上的包裹,羅欽說不定都要以為月下發生的那一切,其實只是他的一個夢。

羅欽並未將這夜發生的事當回事,也並沒有對家裏人提及,直到羅家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被滅了門,而他也成為了見不得光的老鼠,在東躲西藏的這段時間,他才明白一切的開端,源於那個連頭發都在滴血水的男人,也始於他當時出門時隨手揣到袖中準備找人問問情況的東西。

故事很簡單,只是裏面夾雜的生與死,讓人連呼吸都覺得沉重。

拿出昨夜葉曉沒有接的東西,羅欽將之遞給了霍淩,“殿下,這就是害得我羅家滿門被滅的東西。”

骨節分明的手攥緊了這不過半指厚的書冊,手背上的疤痕縱橫交錯,和他的臉一樣猙獰可怖。

羅欽講述的故事,霍淩總覺得靠腦補都腦補不出精彩的“恩怨情仇”,然而對上羅欽那平靜到近乎淡漠的視線,忘記自己該說什麽的霍淩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東西,“這是什麽?”

交出這本他無數次想要毀掉的造成他如今局面的“罪魁禍首”,羅欽意外的感到有些輕松,就連原本緊皺眉頭而夾出來的痕跡都淡了不少,“一本賬本,一本能夠輕易動搖江南官場的賬本。”

一字一頓的說完,羅欽講完自己的故事並交出了東西後,他垂了下頭,就連原本挺直的背脊也彎了下來,羅欽再次藏住了自己的臉。

霍淩的手顫了下,突然覺得手中的東西有點重,然而那種“我好像又可以搞事了”的情緒卻先冒了出來,以至於他隨手翻看手中東西的時候,顯得有些饒有興致。

在霍淩翻看著他有看沒有看懂的賬本之時,一邊的葉曉端起茶輕抿一口後,不等霍淩扭頭就自己沒看懂的內容問他,葉曉先一步溫聲對霍淩開口,“這應該是某些人收受賄賂,以及買官賣官的證據。”

當羅欽擡頭看向他的時候,葉曉不緊不慢的補了一句,“也許還有做了朝廷禁止私人經營的買賣的相關記錄。”

羅欽眉頭一動,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鹽?”從羅欽的表情變化中得到答案,葉曉將茶盞放回桌上,神色驟然一冷,“不是鹽,那就是礦了?呵,江南的這些人,膽子還真大。”

霍淩偏頭看了看又將頭垂下去的羅欽,“故事講不好就算了,”他又偏頭看了看一邊半垂著眼簾的葉曉,滿臉不滿的霍淩將手中的賬冊隨手一合,扭頭質問羅欽,,“為什麽你還要跟葉曉進行一些我看不懂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