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第2/2頁)

寶絡身子弱,碧堯跟在寶絡這邊這麽多年,遇到突發狀況的次數並不少,對於怎麽處理這種情況,她並不陌生。只是,熟悉她的人,還是可以從她細微的表情中看出她內心的不安。

每一次,寶絡生病時,她都懸著一顆心,生怕寶絡有什麽意外。

太醫很快來了,也命人抓了些藥給寶絡服用。奈何寶絡這次的病來勢洶洶,那一碗碗湯藥灌進她的身體裏,卻好像根本就沒有起什麽作用似的。

不光是太醫心急,碧堯也十分心急。

這種情形,讓碧堯想起了她五六歲那一年,那時候,寶絡才出生不久,小小一團,被許皇後抱在懷裏,燒得跟只蝦子似的,太醫們紛紛表示束手無策。

碧堯是許皇後專門提拔了上來伺候小公主的,若是小公主不幸夭折了,自然也就用不上她了。所以,盡管那時的碧堯十分年幼,卻比誰都關心小公主的安危,因為她的命運和前途,都維系在那個仿佛隨時都會夭折的幼小孩童的身上。

後來,那個小小的孩童艱難地挺了過來,且憑著自己的命格與早慧博得了昭德帝的喜愛,也為自己的母親和兄長搏出了一條生路,可碧堯懸著的那顆心,仍然沒有放下。

世人皆知曹沖五六歲能稱象,卻不知其十三即夭;甘羅十二歲官拜上卿,卻在其後一年之內夭折,說出“豈見覆巢之下,復有完卵乎”的孔融幼子,更是八歲殞命。

在碧堯看來,早慧未必是什麽好事情。更何況,自家公主身子這般孱弱,每一次傷神,身子便要虛弱一分。

以往總有人偷偷說,公主雖封號為“長壽”,卻著實不是長壽之相。

碧堯雖斥責了那些人,但到底將那些話聽入了耳中。

此時,眼見著寶絡病情越來越重,藥石罔效的樣子,碧堯心頭便一陣大亂,過去那些刻意被她壓下去的畫面,此時又一條條鉆入了她的腦海中,她的唇色,甚至比躺在床上的寶絡更為蒼白。

寶絡病得這樣嚴重,自然是瞞不過許太後和永嘉帝的。

許太後看著躺在床上,進氣兒少,出氣兒多的愛女,內心中升起了一種極大的惶恐感。

多日以來的壓力早已讓她不堪重負,此時,女兒的病情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樣,讓她痛哭出聲。

永嘉帝滿臉都是懊惱和自責,他恨恨地將拳頭砸在了柱子上,心裏頭卻恨不得扇自己幾十個耳光。

明明知道妹妹身子弱,不可過度傷神,怎麽可以讓妹妹一而再再而三地為他操心呢?如果從前父皇還在時,請妹妹幫忙出主意是迫不得已,如今卻又是為何?

妹妹為他勞心勞力了好些年,他才剛登基不久,沒讓妹妹享到什麽福不說,倒把妹妹的身體折騰得越發孱弱。若是妹妹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他這輩子都饒不了自己!

在至親之人的生死關前,許太後和永嘉帝縱使有滔天的權力,也不過是凡人罷了。這一刻,他們發現,他們竟無法從彼此蒼白的言語勸慰中獲得任何安慰。

許太後和永嘉帝在寶絡的床前守了足足幾個時辰,才被人給勸走。

平日裏無事時,他們自然可以一直陪著寶絡,可如今,無論是他們中的哪一個,都走不開。這讓許太後和永嘉帝的心情更加沉重。

自寶絡一病不起,他們連休息都休息不好,就怕一覺醒來,得到的是寶絡已經夭折的消息。

同樣得到消息的另一個人,此時也是心急如焚。

“藍公子……”碧堯怔怔地看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人,只覺得那張英氣勃勃的俊美面龐此時被一股揮之不去的寒意所籠罩。

“我來看看她。”

藍承宇竭力讓自己的語氣平穩一些,但聲音中的顫抖仍然泄露了他的心情。

任誰在接到出擊命令後,得知自己的心上人生死未蔔,都不可能平靜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