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灼“龜足”(第2/3頁)

這些都是陸辛告訴沈小甜的。

“現在是休漁季,冷清了一點兒,平常早上四五點的時候,這邊兒就全是進貨的人了,車能塞到一裏外。”

停好了車子進去,陸辛讓著沈小甜往裏走。

“二貓海鮮”是個三層小樓,一樓整整齊齊擺著大水箱,水箱下面是活魚,上面浮著塑料筐,是些鮮活的貝類。

另一邊兒擺著的是不銹鋼台子,台子上幾排塑料盒,注氧機往裏面“嗚嗚嗚”地打著氣,鮮蝦活蟹在裏面張牙舞爪,還有蛤蜊有恃無恐地噴著水。

這樣的地方,地面是不可能幹著的,沈小甜避過一條橫行霸道的水管,擡起頭,看見了一個男人迎著他們走了過來,半長頭發,單眼皮兒,鼻子略大,卡其色短褲下面穿了雙塑料拖鞋,紅色T恤印著“我不是國足”。

“陸辛呐,你怎麽這麽大的臉面,讓我辛辛苦苦給你找好貨,你自己帶著個漂亮妹妹開著個霸道兒就來了,你挺霸道呀。”

果然,陸辛沒說錯,這個被人叫“櫃子”的男人一開口就酸他。

陸辛走過去,作勢要拍他肩膀,結果一擡手臂,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不是說弄了好東西麽?魚呢?”

“沒有魚。”櫃子笑呵呵地一拳打在陸辛的手臂上——跟一米八五以上的陸辛比,他矮上一截,想打肩膀的,人家一攔就是手臂了。

“我給你了弄了點龜足,一個小時前剛送來,金竹酒店那幫子看見了,跟我說了半天,我一兩都不給他們。”櫃子的語氣得意洋洋。

沈小甜的注意力被撈章魚的工作人員吸引了,趴在玻璃水箱上的章魚觸手伸展不肯松開吸盤,像是在演瓊瑤劇的男主角。

“美女你好,我叫櫃子,保鮮櫃的櫃子,我家的海產啊,沒別的,就是保鮮!”

“你好,我叫沈小甜。”

“這名字真好,跟……”櫃子是個舌頭一卷兩萬裏的啰嗦鬼,陸辛攬住了他脖子,讓他帶著上樓吃海鮮去。

一樓像個水產超市,二樓卻是擺放整齊的木頭桌椅,原來櫃子的這家“二貓海鮮”是個海鮮排擋,在一樓挑了海鮮可以直接交給後廚,坐在二樓等著就能吃做好的了,也就是額外花點兒加工費。

“我是真服了,在我這兒你不哈啤酒吃蛤蜊,你非讓我給你弄別的,陸辛,也就是你,換個人兒我一巴掌把他呼一邊兒去了我告訴你。”

當地的“蛤蜊”兩個字有特殊的發音,櫃子說話的時候就自帶了蛤蜊的鮮甜味兒。

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遙遙地能看見一片漁村,其實是一片紅瓦白房,櫃子不說,沈小甜都想不到那是漁村。

櫃子和陸辛在一起,就是兩個不同地域臭貧的巔峰對決,一邊是兒化音,一邊兒是蛤蜊味兒,沈小甜聽著都暗暗想誰能先把誰給帶歪了。

短短幾分鐘後,一個大盤子被端了上來,灰綠帶褐的顏色,好像一片一片鱗拼湊起來的,其中一頭兒上聚攏了很多的白色“指甲”,就算上面擺著姜片兒都沒蓋住某種怪異感。

“這不是真的烏龜的腳,這玩意兒是長在石頭和船底的,老外愛吃這個。”陸辛給沈小甜做介紹。

“福建那邊兒這玩意兒多點,不過櫃子弄得這個真挺大的。”

櫃子的臉上露出了挺憨厚可愛的笑,就是嘴裏的損勁兒還堅持不肯下去:

“我是誰啊,我特意弄的東西能差了麽?”

陸辛沒理他的嘚瑟,開始示範怎麽吃這個“龜足”。

捏著兩邊往外一扯,長頸的那一段兒被扒了外層,露出了白瑩瑩的肉,鮮美的汁水藏不住了,沿著手指往下流。

龜足的近親鵝頸藤壺在歐洲價格高昂,被稱為“來自地獄的美味”,正是因為詭異外表下面蘊藏的絕世鮮美味道。

沈小甜小心捏著那一點細膩柔軟的肉,放進了嘴裏,瞬間就感覺到鮮甜的味道沖刷著自己的舌頭。

七大罪宗裏有暴食與貪婪,當舌尖與龜足的肉相觸,它們便纏繞在了人的心上——簡單來說,就是不到五分鐘,一大盤“龜足”就已經被三個人吃的一幹二凈,陸辛和櫃子都不吭聲了,舌頭忙著呢,顧不上。

這時,第二個大盤子才端上來,是白灼的基圍蝦。

當地吃海鮮少不了蘸料,“二貓海鮮”家少吃龜足,只當是貝類,還給上了碟姜醋,自然是無人問津,基圍蝦就是給配了醬油汁兒,還放了蔥花香菜和小米辣。

“甜,是真甜啊!”

掐著蝦頭,櫃子還在回味剛剛的龜足,他把剛剛扒下來的蝦頭往陸辛的面前一送,問他:

“你說,這玩意兒咋那麽甜呢?”

陸辛沒說話,他只是默默擡了一下眼睛。

“因為氨基酸濃度高啊。”沈小甜剝著蝦殼,不緊不慢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