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劇毒(第2/3頁)

窗下的檀幾上,原有一只釉紅花樽,猶與阿蘅住在這婚房中時,阿蘅每一日,都會親自攀折花枝修剪插上,記得那夜他從宮中回來時,阿蘅正拿著一把小銀剪,站在這檀幾花樽前,專心致志地修剪梅枝,他輕步入室,示意侍女噤聲,悄悄走上前去,猛地一把抱住了阿蘅,卻見她並無他想象中的驚訝反應,反是他不解地將她摟轉過來,含笑問道:“娘子呆了不成?可是剪花剪得魂兒丟了?”

他的娘子嗤地輕笑,“傻瓜,地上有影子啊”,她手摟著他的脖頸,雙眸璨璨如星地揶揄著道,“有小賊偷偷摸摸地竄過來,我可看得一清二楚。”

他想錯了,他深夜未歸,阿蘅怎有心思專心剪梅,只是在心神不屬地打發時間罷了,心中感動的他,將阿蘅抱得更緊,抵額笑問:“那娘子以為,該小賊夜半登門,有何企圖?”

阿蘅笑,“賊心賊膽,我可猜不著。”

他亦笑,笑著輕啄了下她唇道:“那為夫告訴娘子,小賊要偷人啦!要把美嬌娘偷藏在金屋子裏,一生一世都叫別人見不著!”

他笑著將阿蘅打橫抱起,坐至內室榻邊,阿蘅倚坐在他懷中,一手柔摟著他頸,近前輕嗅著酒味,開玩笑問道:“小賊可是出去喝花酒了?”

他笑問:“若小賊真有這賊心賊膽去喝花酒了,娘子會當如何?”

阿蘅咬笑不語,只是盈盈眼望著他,將手中修花的小銀剪,清淩淩地“哢擦”一聲。

他繃不住笑得直抖,“這可不行,我可不能去跟趙大總管爭位置!”

笑將她手中的銀剪,拿擱到一邊榻幾上,他握住她那只手,送至唇邊輕親了親道:“咱們還得生孩子呢,未來至少一兒一女,咱們可說好的。”

靜謐的深夜裏,他抱著她,告訴她他晚歸的原因,講了不少他和聖上的舊事,末了輕對她道:“咱們生兩個兒子好不好,一個男孩太寂寞了,騎馬射箭都無人陪的,生兩個,讓他們兄弟一起玩,讓他們兄弟,就和我同聖上一樣要好。”

她雙頰微紅,輕嗔道:“什麽一個兩個,你說生就生啊……”

“嗯,光說當然不行”,他一本正經地說著這樣的話,朝她壓沉過去,惹得她笑著輕錘了下他,他亦笑,笑得滿心甜蜜,溫柔低道:“我們的一世長著呢,慢慢來。”

他們的一世,只有十幾個月,她如今生下的孩子,也與他無關,那個孩子叫“晗”,那日黎明,他聽到了孩子清亮的哭聲,聽到了眾侍恭喜聖上、恭喜夫人……不是夫人了,她如今……是當朝貴妃娘娘……

沈湛孤坐在靜室之中,越發空沉的心緒,最後浮想起的,是那一夜飲酒到最後,聖上看他總是心不在焉,不再拘著他喝酒,放他走時,無奈地慨嘆著笑語道:“從沒見你沈明郎為一女子這般,這可真叫落入情網了,有本事勾織這樣一張情網,套住你沈明郎的女子,朕倒想見識見識了。”

秋風愈烈,冷風搖吹得心緒紛飛淩亂,敞開的房門,亦是跟著“吱呀”作響,沈湛擡眸看向門外夜色,見輕細的雨絲飄在暈黃的廊燈下,如綿針一般,越來越密,漸漸轉大,淅瀝打窗,沙沙作響,又一個不眠之夜,風雨淒淒,人間寒涼,深秋之後,將是凜冬,冬去,春會來嗎……

……永不會了……

難得的十來日秋高晴爽後,京城地界再度風雨不休,一場秋雨一場寒,時節漸入深秋,滿目蕭條瑟冷,涼意逼人,因怕太子殿下受寒,雖尚未真正入冬,但建章宮還是一早即燃起了火盆,每日裏薰得殿內暖意融融,宛如春日。

從前身子不爽的太後,最常待在慈寧宮內,甚少出門,但如今,無事時便往建章宮來看望孫兒,容華公主也常隨在母後身邊,只是在母後笑容滿面地逗孩子時,總是保持距離地坐在一旁,默默地瞅瞅孩子,再瞅瞅孩子的母親,不言不語。

這日,太後邊抱著孩子笑同阿蘅說話,邊搖了會兒手中的撥浪鼓,見容華公主還是一如往日木木地坐在一邊,笑朝她道:“嘉儀,過來,抱抱你的第一個小侄子~”

容華公主立將頭搖得比撥浪鼓還快,“不不不……我不會抱……”

太後笑著放下手中的撥浪鼓,抱著孩子朝容華公主走去,“試一試,你以後也是要為人妻為人母的,先試一試,學學怎麽抱孩子。”

容華公主僵坐著身子後仰,擺手拒絕,可母後還是將孩子抱放到了她懷中,軟嘟嘟的嬰兒身體靠上來,容華公主手都不知道怎麽擺了,連聲急問:“這樣?這樣?還是這樣?!”

母後幫她調整好抱姿,笑道:“抱起來走一走,他喜歡人抱著他到處走走看看,你是他姑姑呢,現在多抱抱,往後才同你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