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傭兵之王(四)

殷宸出來可不是閑逛的,她是在找給閻羅療傷的草藥。

這種草藥療效驚人,與之相對的也不好找,是一種只在午夜開放在月光盛處的花,島上的野獸都知道它的好處,一發現就會直接吃掉,所以能保留下來的極為罕見。

她翻山越嶺了大半個晚上,才找到兩顆,再之後時間過了,草藥重新隱回土地裏,她只能遺憾的回來了。

她回來時,閻羅竟然醒著。

要知道,剛恢復的前幾天,生理上的疲憊和劇痛會讓人潛意識處於昏睡狀態以減少痛苦,但看閻羅那架勢,難道是疼醒了?

她歪著頭看著他,閻羅也平靜的回視她,目光幽深如墨,看不出任何異樣。

行吧,大佬大概就是與常人不同,連覺都睡的少。

閻羅醒著,殷宸眼珠子一轉,突然有了一個好主意。

她幹脆盤坐在他面前,把草藥直接塞進嘴裏,鼓著腮幫子嚼啊嚼,等把藥汁嚼碎了,呸呸呸的吐在掌心,然後看好戲似的看著他。

她以為閻羅怎麽也會表現出點嫌棄的意思,畢竟之前那些天她跟蹤他,看出這家夥兒其實是有潔癖的,雖然隱藏的很深。

但出乎意料的,閻羅臉色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瞥一眼那膩乎乎的藥汁,又擡起頭來一直盯著她殷紅的嘴唇,眸色似在輕輕閃動。

殷宸不信邪,又咬破指尖,往裏面滴了點血,混吧混吧,眼瞧著這玩意兒的顏色更加不可描述了,內心嘿嘿嘿著靠近他。

閻羅這次表情倒是變了,只是卻不是看著藥汁,而是看著她剛剛紮過血的指尖。

殷宸擡起指尖,用指甲在他心口那塊已經愈合的傷疤上又劃開了條傷痕,興奮異常的把掌心惡心吧唧的藥汁按進去。

閻羅輕輕悶哼一聲,他低下頭,垂眸看著趴在自己赤裸胸口的小腦袋,那雙妖美邪獰的金色豎瞳在月色下閃著更為妖異的光,仿佛一道烙鐵要往他心臟上印。

他常年做夢,夢中畫面支離破碎,夢裏有仙境一樣的世界、有各種各樣恭敬叩首或求饒的人,但最多的,卻只有三個角色

—要麽是一只震天動地那樣龐大的巨獸,要麽是一只絨軟雪白的毛團子,要麽是一個……看不清容貌、卻總讓他莫名心裏一悸的女人。

沒有半人半蛇的女子,也不該是她這樣的容貌。

但是為什麽…看著她…只有她…就想…

他低低喘息一聲,手指擡了擡,下一秒,她已經靈巧的退開。

他不動聲色的又把手指垂下。

殷宸看他始終沒有露出驚恐惡心的神色,有點遺憾,甩著尾巴滑到湖邊。

在她身後,閻羅深深看著她的背影。

他想著剛才她殷紅飽滿的唇瓣輕輕張合,想著從她指尖一滴滴墜下來的血珠,想著她那雙漫不經心看來的、冷血殘獰的眸子,讓人想……簡直想……

他狠狠閉上眼,呼吸急促,眉頭緊鎖!

殷宸可不知道閻羅在想什麽,她自覺今天自己的禁臠任務完成的出色異常,霸道冷血的蛇精女王也扮演的完美非常,堪稱是自己戲精之路上又一偉大進步,於是在湖邊美滋滋的哼著小調洗尾巴。

這麽漂亮的尾巴,在地上蹭一天臟死了!趕緊洗幹凈洗幹凈!洗白白了睡覺覺~

殷宸抱著尾巴仔仔細細洗幹凈,本來想窩到自己一直呆著的那塊大石頭上睡,但想到還有一個重傷未愈的閻羅,便滑著尾巴又回到閻羅身邊。

這一湊近殷宸才發現,閻羅竟然一直在輕輕顫抖,只見他唇色慘白、雙眸半闔、額角大顆大顆冒著冷汗。

殷宸愣了,她伸手摸一下閻羅的手,摸到冰塊一樣的冷。

她竟然忘了,孤島的夜晚很寒冷的,閻羅以前身強體壯不礙事,但現在又重傷又進化,失溫嚴重,晚上就扛不住了。

關鍵是都這樣了,他還一直不吭聲,如果她沒發現,會不會就涼在半夜了!

這瓜娃子咋這麽不讓人省心呢!

殷宸恨鐵不成鋼!

她先用蛇尾把他纏住,試圖隔溫,可惜她也是個半冷血動物,尤其是蛇尾巴更不保溫,用處不大。

無奈,她只能自己也抱了過去。

閻羅在半昏半沉間,感受到那條蛇尾一圈圈纏上來,帶著清新的沁涼的水氣,沒過一會兒,一具柔軟的身體也壓過來。

柔韌的雙臂環住他,像是柔魅的藤蔓,他觸及到她溫涼的肌膚,但下一瞬,她的皮膚就開始發熱,一股融融暖意傳遞過來。

他想要抗拒,卻抵不過本能中對溫度的貪戀,竟下意識伸手反抱住她。

他摸到她後背根根分明的、仿佛能刺破手掌的骨骼;他摸到她柔韌的發絲,那種劃過手心時比鋼絲更鋒利的攻擊性;他能感受到她在他耳畔隱秘而悠長的吐息,她的溫度與氣息,每一寸都帶著屬於頂級掠食者的、源於本能的原始侵略與征服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