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匿瑕(第3/3頁)

“嗯。”

“凡事都要克制,不然,過剛易折,強極則辱,反而會取得反效果。”

李承璟沉吟片刻,忍不住說:“你怎麽還是這樣啰嗦?”

程瑜瑾情緒醞釀了一半,聽到這裏擡頭用眼神瞪他。李承璟眼神坦然又無辜,說道:“我只是實話實說。你到底想說什麽,直說了吧。明明就是一句話的事,繞來繞去我聽著累。”

程瑜瑾被打斷,也懶得鋪墊了,直接說:“殿下,我仔細想了下,覺得祖母所言在理。我們當以子嗣為要,太耗費精力了不太好。”

程瑜瑾說的隱晦,但是李承璟一下子就聽懂了。他不禁挑眉,十分無語:“這可毫無道理吧,我們未來的兒女不給面子,為什麽要虧著我?”

此刻殿裏還有其他伺候的人,程瑜瑾朝兩邊掃了一眼,輕輕咳嗽道:“殿下,過猶不及,水倒太滿了反而會導致一無所獲。你說這個道理對不對?”

李承璟端坐著,慢慢說:“我覺得,不太對。”

程瑜瑾眼睛又忍不住看後面,她素來注重儀態,當著宮人的面討論這種事,即便明知道他們聽不到,程瑜瑾也覺得十分心虛。恐怕唯有李承璟,能一邊正襟危坐,一邊說著不肯放松房事的話。

正好這時一路宮人進來換茶水。程瑜瑾立刻噤了聲,板正地坐著。李承璟還很放松,他端起新燒的熱茶,將杯子燙了一道,一邊倒茶,一邊說:“依我看,這個禪理應當這樣講。夜光死而又育,潮汐時漲時落。陰陽圓缺,總是相伴而行,缺一不可的。有陽就有陰,有光就有影,實在不能割裂而取其一。就如我的名字,璟,玉光彩也,但凡光彩者則生陰影,曰為瑕。正所謂高下在心,川澤納汙,山藪藏疾,瑾瑜匿瑕。瑕避無可避,無須否認,只要瑕不掩瑜便可。”

李承璟說完,突然想到什麽一般,緩聲重復:“瑾瑜匿瑕。”

李承璟說的是“瑾瑜”二字的注解,這本來是極其正經的解釋,但是程瑜瑾聽著,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她腦子裏不由浮現出一系列動圖,察覺到自己在想什麽後,程瑜瑾趕緊打住,並且在心裏狠狠唾棄自己。她太汙濁了,這樣正經的經書,她竟然想歪了。

李承璟說完之後,十分鄭重地撫手,贊道:“這個匿字用得好。”

程瑜瑾的臉轟的一聲紅了,她剛才還以為自己腦子太汙濁了才會想岔,結果就是!

這廝確實就是那個意思,光風霽月地說下流話!

程瑜瑾面紅耳赤,她咬著唇,說不出話來。此刻周圍還圍著許多宮人,宮人見太子和太子妃討論禪理,還滿口之乎者也、焉哉乎也,都對著他們二人投來欽佩的目光。

程瑜瑾臉燙的快要燃燒,臊都要臊死了。而偏偏對面的人還眼帶笑意,似有所指地看著她,說:“璟則伴生瑕,而瑾瑜匿瑕。我們名字發音相似,可見緣分天定,我們注定是要做夫妻的。”

這簡直是當眾調戲,還是十分下流的那種,程瑜瑾耳尖都紅了,說不出是氣的還是羞的。李承璟忍笑忍得十分辛苦,這時劉義在門外稟報有臣子謁見,為太子拜年,李承璟只能暫時拋下自己面紅耳赤的太子妃,去外面處理拜年的事。

李承璟直到出門的時候,眼睛裏都是笑著的。

程瑜瑾是真的要被這個人氣死了,偏偏他說話時光明正大,一派端莊持重風度,周圍圍著這麽多人,沒一個看出他的真面目。

程瑜瑾暗暗咬牙,太子出去後,杜若連翹也慢慢圍過來,輕手輕腳替程瑜瑾倒茶。連翹十分艷羨,說:“太子妃,您剛才在和太子討論什麽呀,字字句句引經據典,全是玄而又玄的禪理,奴婢聽都聽不懂。”

連翹本意是恭維太子妃開心,結果卻見程瑜瑾用力瞪了她一眼,臉色冰冷。連翹不解其意,小心翼翼地問:“太子妃,奴婢說錯了什麽嗎?”

杜若見狀,連忙上前解圍:“太子和太子妃論玄,我們這些奴婢怎麽能聽得懂。要奴婢說,太子妃和太子不止名字像,連人也很像呢。都是一樣的風姿過人,都是一樣的端莊。”

杜若本意救場,結果她說完後,卻意外地發現程瑜瑾臉色更加冷了。程瑜瑾輕輕哼了一聲,說:“誰和他一樣?”

杜若愣住了:“啊?”

程瑜瑾抻了抻袖子,淡淡道:“我和他可不一樣,我是表裏如一的端莊。”

程瑜瑾是表裏如一的端莊,那誰不是呢?杜若被搞懵了,她和連翹對視一眼,低頭不敢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