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2/3頁)

說來也是有趣,最臟的地方大師伯從來不會親自出手,而那位宗主之子忠心耿耿,但勇武有余,智謀不足。他思來想去以後,光是發現雪梨仙子和林韶師妹都有醫術不同尋常這個共同點後,就覺得自己聰明得不得了,在雪梨那裏用的是和當年對林韶幾乎一樣的招數。

然而結果卻南轅北轍。

大師伯甚至開始想,他等下進到大殿去的時候,面對的是不是和林韶師妹當年一樣的光景。

不,想來還是不一樣的。

林韶師妹在杏林峰的根基遠沒有他深,當年他可以想辦法暗命慫恿他人封住林韶的聲音動作再將她壓去,而現在輪到他身上,杏林峰中的人必是沒有誰敢這麽做的。

哪怕他被折翅斷翼,其他人仍是忍不住要敬他三分。

終於,大師伯聽到遠方的喧鬧聲越來越近了,似是直直往他的處所逼來。

他早就料到有這一日的。

大師伯閉上了眼。

等他再睜開眼時,腳步聲已經急急踏進了大殿,一睜眼,就看到地面上踩著十幾雙錦靴。

過來的人都是杏林峰下一輩中最受器重的弟子們,青衣派和赤衣派都有,或年輕氣傲,或早熟踏實,正如三十年前他和他的師弟師妹們一般。

為首的是下一輩中青衣派的大師兄方逸。

他們見到他這樣平靜地坐在住處殿中,似乎都有些不知所措,遲疑著不敢靠近。

方逸他們只見大師伯身著盛裝、束發嚴謹,峰中諸物都在原處,擺放得一絲不苟,除了衣服,他好像什麽都沒有帶走,昔日的藥品醫術筆記都整齊地擺在顯眼的地方,整個屋子幹凈得不可思議。

最終,是由方逸定了定神,上前拱手道:“大師伯,總峰主有請,麻煩你跟我們到主峰去一趟吧。”

大師伯說:“好。”

他整理衣袍,緩緩起身,很快就被方逸一行人戒備地圍在中間。

大師伯很快被帶到了殿上。

金鼎大殿上,杏林峰所有師祖輩的峰主左右坐成兩排,總峰主坐在中間上首,雪梨和荀望兩人坐在峰主們中間,頗有些開庭審問的架勢。

總峰主怒拍玉椅,中氣十足地吼道:“原釋,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原釋是大師伯的姓名。

峰主們每一個看起來都怒不可遏,來參加杏林會的其他道門仙友亦都圍聚在周圍,像觀賞猴子奇景一般冷眼旁觀,嘖嘖評價。殿外小他幾十歲的弟子們亂糟糟的議論不斷闖入耳中。

“枉大師伯深受峰主們器重,想不到私底下竟做著如此惡毒醜陋的陰險勾當!”

“身為杏林峰大弟子、大長輩,本應扶持後輩、教導同門,他竟如此妒賢嫉能,品行敗壞!”

“現在想來,大師伯蟬聯四屆杏林會之冠,本就古怪得緊,他該不會從一開始就一直在排除異己吧?!”

“像他這樣的蛇蠍之人,怎麽可能會有好的醫術!他平時的那些湯藥醫法,該不會也都是做了手腳?!”

外面的聲音鬧哄哄的。

大師伯的嘴唇顫了一下。

他跪到地上,雙袖攏到額前,深深叩拜,道:“弟子……愧對師父們的教導。”

一位峰主氣得渾身戰栗,摸索到放在小木幾上的茶壺,拎起來,狠狠對著大師伯所在的位置砸了過去!

沉甸甸的茶壺撞碎在地上,發出刺耳的瓷碎聲,可是卻沒有砸中大師伯,滾熱的茶水噴濺出來,潑濕了他的大半衣袖,直接燙在了大師伯的手上。

那峰主看到大師伯的手給燙紅了,似是頓了一下,然後挪開了眼睛不再去看。

總峰主將荀望房間裏的那些刀具,還有雪梨屋子的那些假書信全部都丟到了他面前,發出噼噼啪啪一陣零碎的亂響。

總峰主大喝道:“這些是你師弟屋子裏被動了手腳的醫具,以及雪梨仙子房中被人放進去的誣陷信,這些東西是不是都和你有關!你可認罪,你可認罪!”

大師伯道:“我認罪。”

“這些東西,都是你讓那個外來的少宗主放進去的?!”

“荀望師弟屋子裏的醫具,是我讓我名下的小弟子或換或改,慢慢準備的。雪梨仙子那裏的書信,是我指使那位少宗主以後,他自己決定那麽做的。”

峰主們聽到荀望那裏的東西居然還是慢慢準備的,一噎,問:“荀望屋裏這麽多醫具,你全部換掉花了多久?”

大師伯道:“一年有余。”

青衣派那裏的一個峰主當場就要跳起來了,險些掀起桌子砸過去,被周圍人慌張攔住。

他用手指顫抖地指著大師伯,恨鐵不成鋼地怒道:“望兒比你小三十歲,這可是你的小師弟啊!!”

大師伯沉默不言。

“總峰主,這個孽畜要如何處置?”

一位峰主問道。

總峰主沉思片刻,望向荀望和雪梨兩人,道:“今日苦主在場,還是讓苦主來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