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哭當然是假哭,但控制不住情緒是真的,大概是從來沒見過她這幅模樣,程如歌先是在一旁笑,待笑夠了後才過來安慰地拍她肩膀。

“別哭了。”他打趣說,“算我錯了好不好。”

沈意濃不聽,臉仍舊埋在抱枕裏不肯出來,嗚聲倒是停住了,只剩下一片安靜。

程如歌思考了下,出聲,“那你擡起頭,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靜默半響,沈意濃動了動,從枕頭裏露出了小半張臉,被悶得通紅,漆黑的眸子過於亮,像是含了水。

她盯著他,無比郁悶,“什麽秘密?”

“你過來。”程如歌朝她招手示意,沈意濃將信將疑挪過去一點,猝不及防他低下頭來,在她帶著余溫的臉頰上輕碰了下。

“渴的人是我,是我想喝水。”

他在她耳邊輕聲說,沈意濃怔怔的,心想,如果心動是一條起伏不定的波浪線話,此時應該瞬間拔到了頂峰。

“程老師…”她從底下握住了他的手,輕輕晃了晃。

“你真好。”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望著彼此傻笑,須臾,是程如歌輕咳一聲。

“要不要繼續吃東西?”

“要。”沈意濃一把扔掉了抱枕直起身,從他手邊抓過袋子,窸窸窣窣認真翻了起來。

“我嘗嘗這個餅幹。”她抓起一包粉色小餅幹,端莊地讀著上面的字,“草莓牛奶。”

說著,兩只手握住包裝袋邊角,往外一扯,甜膩的草莓香味頓時在空氣中散發開來。

“好甜。”她嘗了一口後點頭,然後看著程如歌,字正腔圓地發音。

“是程老師的味道。”

程如歌:“……”

他得承認,他有些招架不住了。

客廳裏,地板上被投進一束午後陽光,他擡手捂住額低笑,無奈搖頭,沈意濃捉弄成功,再次揉著一旁抱枕,笑歪倒了身子。

這一晚是跨年夜,電視上放著春晚,沈意濃在上面看到了許絳和安幼黎。他的節目是和一位老藝術家合唱歌曲,全程表情生動,歌聲富含感情,是新時代社會主義接班人了。

安幼黎就獨特很多,她穿著雪白紗裙,表演了一曲歌舞劇,幽暗燈光打在她臉上,神態動作眼神像極了一只被引頸受戮的天鵝,美得殘酷又驚心動魄。

沈意濃想起了被綁架那天,兩個場景的人某些地方高度重合了起來。

她正出神,不妨門被推開,程如歌探身進來,手裏拿著兩個包裝簡陋的長形紙盒子。

“要不要去外面玩煙花?”他朝她晃了晃手,嘴角笑裏藏了孩子氣。

“什麽煙花?是那個很幼稚的仙女棒嗎?”沈意濃說著,身體卻很誠實地爬起來朝他走去。

“不是。”程如歌糾正她,“是很可愛的仙女棒。”

房子外面有一個小花園,不知何時多了些星星燈,掛在樹枝間像是真正的小星星一樣一閃一閃。

程如歌點燃了一支煙花棒遞給她,黑夜中,小小一簇火花滋滋燃燒,沈意濃拿著不自覺揮舞了兩下,那抹光亮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絢爛的痕跡。

“還是挺好看的…”她端詳著自言自語,程如歌笑了笑,嗯了聲。

“小時候過年,我母親就會給我點兩支這個小煙花。”

“嗯?”沈意濃轉過頭看著他,程如歌手裏劃動了下那個煙花棒,語氣平和,“她說每個新年都要放煙花許願,總有一天一定會實現。”

“阿姨真會騙小孩。”她想了想說,程如歌頓時笑出聲。

“也不全是騙人的。”他把手裏的那支煙花遞給了她。

“來,許個願望吧。”

沈意濃看著兩支正在燃燒著的火花,眼底映了明亮光芒,須臾,她閉上了眼。

願望嗎?

那就希望年年歲歲,都有今朝。

春節過後復工,劇組裏一派欣欣向榮,安幼黎和許絳也不吵吵了,反而像變了個模樣,前所未有的和諧。

中午一起吃飯,劇組今天菜色不太好,安幼黎沒吃兩口就放下了筷子,拿起一旁的礦泉水,剛想擰開,就見許絳伸手一把拿了過來,沒什麽表情替她打開後又再遞了回去。

安幼黎神情頓了頓,還是接過喝了口,似乎已經習以為常。

沈意濃眼中驚奇還未來得及收起,又見許絳瞥了眼她盤子裏幾乎未動的飯菜,擰起眉。

“怎麽只吃這麽點?難怪那麽瘦。”說著,他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碗裏的肉塊和雞蛋都撥了過去。

“再多吃點,不然風一吹就倒了。”

他語氣強勢又不耐煩的很,沈意濃本以為安幼黎會賞他一個白眼,誰知道安幼黎隱忍幾秒,真的拿起筷子重新夾起了菜。

她低著頭慢吞吞地咀嚼著,許絳見狀面露滿意,沈意濃在心底感慨三秒鐘,默默降低了自己存在感。

殺青在即,沈意濃還有最後一點戲份收尾結束,她連著拍了將近半個月,“許橙子”這個角色終於圓滿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