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唐瑛落崖之後,汪獻傻了眼。

他奉命針對的只有唐瑛一個人,沒想到傅琛居然會跟著跳下去,藏在隱身處發呆的汪獻心想:這位傅指揮使該不會是在禁騎司呆久了,腦子出毛病了吧?

汪獻在暗中觀察了一盞茶的功夫,發現傅大人與唐瑛都沒從崖邊爬上來,便小心從隱藏的地方冒出頭,迎面就撞上了一張馬臉。

全身漆黑站在崖上毛發反光的野馬王靜靜看著他,汪獻被嚇了一跳,暗暗懷疑這匹來自天山的野馬王已經修煉成精,居然懂得守株待兔。

他是個特別忠心負責的下屬,估摸著唐傅兩人可能落下崖應該都變成兩塊大肉餅了,他蹭到崖邊探頭往下瞧,山崖太高下面光線也不是很好,自然什麽也沒瞧見。

汪獻決定下崖去瞧一眼,順便掩埋個屍體什麽的,給自己這次的任務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他前腳走,後腳野馬王便踢踢踏踏跟著,就綴在五步開外,直嚇出汪獻一身冷汗:媽的這匹馬會不會忽然開口說人話?

一人一馬沉默的尋找下崖的路,好幾次汪獻都挽弓瞄準了野馬王,但這匹馬好像很有靈性,每次都能險而又險的避開,似乎對於風聲有著精準的把握。

汪獻有幾分氣餒,有暗暗發愁,不知道這匹馬幾時想開不再跟著他。

好不容易到了谷底,忽聽得忽哨聲不斷,緊跟著他身後的野馬王卻“噅噅”兩聲,揚蹄越過他一頭紮進了谷裏,跑的飛快。

汪獻緊跟著野馬王跑過去的時候,還未靠近便聽見兵器相交的聲音,探頭出去頓時驚住了——唐瑛不但沒死,從那麽高的崖上掉下來,居然還在谷底與人惡戰。

她身周堆著十幾具屍體,如同軍事掩體一般把傅琛擋在後面,而她自己正揮劍與四名黑衣人惡戰,身上掛彩,顯然已經苦戰過一陣了子。

名滿帝都的傅指揮使拄著長劍似乎正試圖爬過屍山去接應唐瑛,但他好像受了重傷,爬的不甚靈便,還被唐瑛罵的狗血淋頭,試圖用暴*力語言阻止他爬過來。

其中一名黑衣人:“丫頭,你就這麽護著姓傅的?等他死了你再找個相好的不就完了嗎?”

“放你娘的臭狗屁!”也不知道這句話戳到了唐瑛哪塊心肝脾肺,原本力竭的她竟然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唰唰唰”三刀極速切了過去,竟然把黑衣人拿刀的右爪子給削了下來……

汪獻連著派出去好幾批大長公主府的侍衛,但自己卻從未與唐瑛交過手,驗勘過府中侍衛們身上的傷口,早就對唐瑛的身手好奇不已,沒想到今日碰上現場殺人,他打定了主意要漁翁得利,便抱刀在旁觀戰,絲毫也不在意傅琛投過來的冰冷目光。

一不做二不休,他已經打定了主意連同傅琛一起了結,也好給自己招惹麻煩。

唐瑛看著瘦弱,但戰力驚人,當最後一名黑衣人死在她劍下的時候,她再也支撐不住,朝後跌坐在屍體堆上,背靠著長眠的手下敗將,大口大口喘氣。

汪獻面上浮起得意的笑容,只覺得自己替主子解決了長久以來的煩心事,他抱著刀一步步向唐瑛走過去,竟然未曾注意,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野馬王繞到了他身後,等到他聽到腦後的風聲已經太遲,長刀未曾出鞘,後背已經被傅英俊揚起的前蹄踢中,他慘叫一聲,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飛起來,重重落在了唐瑛面前。

一柄長劍抵在他脖子上,靠著屍體而坐的唐瑛目光冰冷,招呼已經爬上來的傅大人:“大人可認識他?”

傅琛輕笑:“這位不是大長公主府裏的汪侍衛長嗎?”

傅英俊小跑著過來,高高揚起前蹄,看它的樣子似乎準備再補幾蹄子把汪獻給踩成肉泥餅。

汪獻疼的全身都在抽搐。

唐瑛連忙阻止,傅英俊不滿的“噅噅”兩聲,終於放下了它那對兒堪稱大殺器的蹄子,還探頭過來跟個委屈的孩子似的把大腦袋往唐瑛臉上蹭。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唐瑛另外一只手摸摸它的大腦袋:“好小夥,回去給你吃糖豆。”

汪獻懷疑自己的脊梁骨被傅英俊給踢折了,兩腿使不上力氣,飛出去的同時長刀也落到了遠處,原本勝券在握,沒想到卻被一只馬給算計了。

他氣的額頭青筋根根繃起,靠著屍體而坐的唐瑛卻好整以暇的問他:“說吧,我的馬是被你射中的吧?”

“是又怎麽樣?我應該多射幾只才對,這麽高的山崖也沒把你給摔死……”他疼的說話聲氣兒都不穩。

唐瑛呲牙一笑:“那就不算枉殺了你。”她幹脆拿劍在他脖子上的動脈輕輕一劃,長劍鋒利無比,汪獻的脖子立刻就變成了血泉,他連忙捂住了脖子嚇得失聲尖叫:“你敢殺我?”

“殺的就是你。”唐瑛:“反正我又不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