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2頁)

她怎麽可能不理解?以前因為調侃陸潛當醫生的灰色收入,他們還激烈地吵過一架。

不僅是醫院整體環境如此,他自視甚高,家裏又實在不缺錢,根本不屑於做這個。

她不服氣,後來還像偵探似的仔細摸索過,別的沒摸出來,倒是把他深藏在心底的白月光給翻出來了。

就是那一下,連夫妻間表面的和平也被打碎。

林超群還在喋喋不休,囑咐道:“舒眉啊,我這兒還準備了幾個紅包呢,等會兒你都趕緊給人家醫生和護士送過去。”

她有些不耐煩:“都說了這醫院不興收紅包。”

“就是點心意,哪有人不喜歡錢的呀?我是病人他們不好意思,你作為家屬去,他們就收了。”

舒眉靜靜地看著他。

林超群最怕她這樣,被盯著看了幾秒鐘就訥訥道:“……噢,也不是一定要送,心意到了就行。”

她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擡手壓了壓眉心。

“昨晚沒睡好啊?”林超群看著她的黑眼圈說,“其實我昨天很早就醒了,你媽要打電話告訴你,我不讓。”

“我不是擔心你,是酒莊的事情。”

“酒莊有什麽事啊?我聽說你們今年要出第一批自釀的酒,現在怎麽樣了?”

要在平時,他這麽問,舒眉可能不會理他。但今天他躺在病床上,面色有些蒼老憔悴,反倒讓她想起來,年輕的時候他也是個酒廠的廠長。

“酒釀壞了,充了兩遍二氧化硫,現在積壓在酒窖裏,今年可能賣不出去。”

林超群聽完好像一點也不意外:“那你打算怎麽辦?”

她沒吭聲,其實是她的確也不知道還能怎麽辦。

誰會收一批釀壞了的酒呢?

“酒這個東西啊,總是讓人意想不到。”林超群感慨似的說,“我十幾歲在大廠做學徒的時候,師父跟我們講過一個故事。說一個老酒坊的老板要參加賽酒會,每年都是重在參與拿不到頭名。這一年更糟糕,兩個擡酒去酒會的小夥計在半路把酒偷喝了一大半,只好在路過一片竹林的時候把泉水攙進酒裏,沒想到反而讓自家的酒在賽酒會上大放異彩,拿到了頭名。”

舒眉道:“我知道,這是後來的竹葉青酒。”

傳說經過悠悠眾口,難免有謬誤,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依據。

水質、微生物本來就會影響酒的風味,這是現代科學已經證實的事實。

二氧化硫也是。

“嗯,所以有時候你待它要像孩子,不能太急於求成,出了問題也不能總想著糾正,放一放,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現在除了暫時放著,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但林超群畢竟也算懂酒的半個專業人士,舒眉跟他說完這番話之後,心裏的負擔又稍稍輕了一些。

人最怕是沒希望,一旦有人又給了一點希望,哪怕只是很少的一點期待,也足以重新燃起鬥志。

“中午想吃什麽?”她難得問了他一句。

“就吃這個就行。”林超群樂呵呵的朝她帶來的保溫桶揚了揚下巴,“閨女結了婚是不一樣啊,都學會煮粥了。”

“不是我煮的。”

“不是你煮的,那難道是陸潛?”

比他這女兒學會做飯更不可思議的是什麽?

陸潛做飯。

也不知道這倆孩子真正做夫妻那兩年是怎麽過來的。

當初光想著把他們湊作堆了,哎……

舒眉一直在醫院待到下午,等母親來了,又叮囑她不要太累,才離開。

回去的路上她還在想跟父親說的那些話。

不知不覺的,車子又開回了酒莊。

這裏真像是有種無形的引力一樣,總把她往回拽。

要不是要陪陸潛住康復中心,其實她是很樂意一直待在酒莊的。

這家夥,今天一整天竟然都沒有打電話來,也沒叫老姚打來,難得不作妖,她還有點不習慣。

釀酒有沒有驚喜她不知道,她嫁的這個老公倒是一直有“驚喜”給她。

等會兒回到康復中心,不會又給她出什麽難題吧?

正想著,她在門口踢到個刺球,球還會動,把她嚇了一跳。

低頭一看,原來是個刺猬。

酒莊的果園裏種了葡萄,為了生態平衡,周圍的的山麓一帶也種了桃子、李子等其他果蔬,引來不少蜜蜂、刺猬和蛇。

刺猬天色一暗就喜歡出來活動,行動又慢悠悠的,常常都能在院子裏看見。

“刺球”周圍散落了一些熟櫻桃和嘎啦果,大概是它吃飽了還想用背上的刺“打包”,滾了幾圈都沒成,不甘心才一直在這轉悠。

有人喂過它。

舒眉以為是顧想想,反正她愛心泛濫,一直喜歡各種小動物,喂貓喂狗喂刺猬,不奇怪。

誰知她拿鑰匙打開家門,居然看到陸潛坐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