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傅寶嫣想到柳珍珠的那一刻,渾身一個顫抖。

眼前一個勁浮現柳珍珠那張怯懦的臉。

忽的,柳珍珠雙眼一閉,軟了腰肢靠在太子懷裏,雙手纏上太子殿下脖頸,嬌嗔地說了一句什麽。

太子立馬抱柳珍珠進寢殿,溫柔哄道:“好,今兒孤哪都不去,留下來陪你,好不好?”

“不,太子哥哥,不!”傅寶嫣雙手捂住耳朵,蹲下身子一聲尖叫。

腦海裏幻想出的那個畫面,從未有過的恐慌感從心臟向四周擴散,席卷傅寶嫣全身。

傅寶嫣蹲在草地上,無助地捂住雙耳,體內的恐慌感像奔騰的毒、藥,在體內四躥,激烈威猛。

這種恐慌,持續了很久,很久。

久到風中落葉,都殘了一兩片掛在她烏黑的及腰大長發上。

“姑娘……”大丫鬟有心想勸姑娘回府,都過去大半個時辰(1.5小時),毒辣的日頭都當空照了,太子殿下也沒來,今日應該是真的不會來了。

可勸慰的話剛出嗓子,大丫鬟又緊緊閉上了嘴,她家姑娘那生無可戀的表情嚇到了她。

她真怕一個言語不慎,刺激得她家姑娘殞命。

傅寶嫣蹲得雙腿麻木,發酸,發疼,眼下已是蹲不住,身子一斜緩緩坐在了草地上。

雙手抱膝,下巴擱在膝蓋上,雙眼望著遙遠的山下小道,目光空洞茫然。

身體裏最初的那股子恐慌,隨著時光漸漸流逝,最後剩下的只有茫然和空洞。

這是傅寶嫣這輩子從沒體會過的,被戀人放棄,比半個月前被侮辱還讓她難以承受。

“姑娘,埋伏在林子裏的那些人……說還有別的任務,要走。”小廝從山下跑上來,低頭小聲稟報道。

傅寶嫣依舊保持眺望遠方的姿勢,久久沒吱聲。

小廝等了很久,沒等到回應,壯起膽再次回稟了一遍:“姑娘,那些人鬧著要走,咱們……放是不放?”

這回聲音大了些,可傅寶嫣依然沒聽到似的,一點回應沒給。

小廝求助地看向大丫鬟。

大丫鬟無聲地搖頭。

按照大丫鬟的意思,這個節骨眼上最好不要打擾她家姑娘,因為誰都無法預料,她家姑娘一旦發起火來會做出什麽事。

小廝自然知道姑娘平日的那些手段,一旦惹毛了,斷手斷腳都算是輕的。

可山下那些土匪,也不是好惹的,事兒沒辦,幹耗在林子裏也好意思朝他伸手要尾款,還威脅說,耗時太久,要多給五十兩才罷休。

正在小廝糾結該怎麽辦時,傅寶嫣雙眼忽的一亮。

只見遙遠的山腳下,一隊人馬正疾馳而來,領頭的看不真切,但那模糊的身形絕對是一身便服的太子殿下。

傅寶嫣雙手抓緊膝上的裙子,咬住下唇。

~

太子蕭嘉安撫好柳珍珠後,火急火燎一路疾馳向郊外,身下的千裏馬累得氣都快喘不上了。

就這樣,蕭嘉還一個勁兒狂抽馬屁股,催促它再快點,再快點。

自打愛上嫣兒,每一次私會,蕭嘉都是早早到的那一個,永遠都會早到兩刻鐘,站在小竹院門口等著他心愛的嫣兒。

嫣兒每次問他“太子哥哥,可有久等?”,他都會笑著回應“剛來。”

蕭嘉從未試過讓嫣兒等他,還一等就是一個時辰,他很是不安。

“嫣兒,你千萬要等我,千萬別一生氣就走了,拜托,拜托。”

天知道,自打出了廢井大醜聞後,幾乎被禁足兩個月的蕭嘉有多麽思念嫣兒,幾乎夜夜入夢,可沒有一個夢是美好的。每次夢裏,蕭嘉即將見到嫣兒時,總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導致兩人入夢兩個月,都未曾見過一面。

夢境裏,次次都是不祥。

夢外的今日,又出了柳珍珠割脈自殺的事,蕭嘉心頭真的是越想越不安。

“嫣兒,等我,一定要等我。”蕭嘉匍匐在馬背上風馳電掣,還不忘一遍遍請求嫣兒不要走。

上山路難行,馬屁股早被抽紅的大黑馬在蕭嘉的一路壓榨下,將平時近一個時辰的路程硬是半個時辰就趕到了,早軟了四蹄,陡峭的上山路再也快不起來。

“太子殿下?”身後的侍衛長一聲驚呼。

原來是蕭嘉嫌棄疲累的馬匹登山太慢,幹脆跳下馬,自己挑了條陡峭無比的捷徑小路狂奔上山。

蕭嘉不理會身後侍衛的叫喊,心底一心惦念著嫣兒“千萬別走”,將長長的衣袍下擺胡亂紮在腰間,就邁開大長腿一路飛奔上山了。

侍衛長沒法子,留下幾個人牽馬,率領其余的侍衛追在太子身後也跑上山腰去。

半刻鐘後,風塵仆仆的蕭嘉終於遠遠看到了那個小竹院。

“嫣兒……嫣兒……孤來了!”

可很快,蕭嘉失望了,他奔跑過程中大喊了好幾聲,都沒聽到嫣兒的回應,更沒看到嫣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