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賜婚聖旨頒布後,傅寶嫣連夜就要被送往西北的蝴蝶谷,太子親自護送前去,隨行的還有太醫院劉院首以及另外兩名資歷深厚的老太醫。

一行人起程時,柳珍珠手腕裹著紗布,怯怯地站在東宮門口送行。

蕭嘉滿心滿眼都是嫣兒,騎馬護送在馬車一側,雙眼時刻緊盯馬車裏的嫣兒,生怕漏了一眼,嫣兒就離她而去了。

“走!”蕭嘉一聲命下,車隊開拔。

從頭到尾,蕭嘉連余光都沒掃柳珍珠一下。

宛若沒她這個人。

更別提溫柔叮囑她好好保重身子,再不可割脈傷害自己之類的。

連好好兒告個別,都成了奢望。

“太子殿下……”柳珍珠想上前一步,說句什麽,最後在男人的冷漠下,怯怯地咬住下唇,什麽也沒說出口。

柳珍珠嫁進東宮後,夜裏獨守空房是真的,但是除了房事上,其余時候太子對她還是照顧有加的,偶爾見面也能勉強算得上噓寒問暖,至少對她說話是溫柔的,從未像今日這般待她冷如冰,連眼風都不給。

柳珍珠是個很敏感的人,一下子就品味出太子態度上的變化來。

太子走後,柳珍珠悶悶不樂地走回自己的小院子。

“側妃娘娘,奴婢打聽出來了,太子殿下很可能是將傅寶嫣遇上山匪的事,歸罪到了娘娘頭上。”楊嬤嬤花了好些銀子,打聽出來一些東西。

柳珍珠很有些無語,她乖乖的待在宮裏,山匪的事也能怪責到她頭上?

簡直不講理!

柳珍珠低頭坐在臨窗長榻上,撕扯手中的帕子。

“哎呀,側妃娘娘快住手,你這般一用力,傷口又流血了。”楊嬤嬤心疼地撫著柳珍珠的手腕,上頭的白紗布又滲血了。

今日為了割脈自殺顯得逼真,那傷口割得是有些深的,都過去一日了,用力過猛還會滲血。

柳珍珠眼下心頭不爽快,連手腕的疼痛都顧不上了。

得罪了太子,太子徹底冷落她,這可不是她進宮的初衷。

柳珍珠忽的落下一滴淚,她娘親陷入昏迷前(她不知道她娘親已經死了,秘密葬了),最大的願望就是借助太子之勢,讓柳家飛黃騰達。可是她都進宮兩個月了,太子碰都沒碰她,眼下更糟糕,一眼都不瞅她了,徹徹底底打入冷宮似的。

“側妃娘娘別急,這不是傅寶嫣生死垂危,太子殿下一時亂了心神,才無辜牽連娘娘的嘛。等過陣子,傅寶嫣被那什麽仙草救活了,就沒事了。”楊嬤嬤一個勁安慰柳珍珠。

柳珍珠聽了,點點頭。

但這夜,柳珍珠還是傷神到睡不著,整夜整夜地思念娘親,躲在被子裏哭紅了雙眼。

哭到下半夜,柳珍珠忽的咬住唇不哭了,她想起一件致命的事來:

傅寶嫣當太子妃,以傅寶嫣對太子的獨占性,幾乎可以想象柳珍珠日後的東宮日子不好過。傅國公府時,柳珍珠不過是被太子當街抱著滾了一遭,就被傅寶嫣拉進二房拳打腳踢。

如今,柳珍珠還比傅寶嫣先一步嫁給太子,以傅寶嫣的嫉妒心理還不知道要如何報復她。

思及此,柳珍珠緊咬下唇,眨巴著淚眼朦朧的兩只大眼睛,腦子開始飛速轉起來。

她不能坐以待斃。

~

半個月後,蕭嘉終於將嫣兒送入了蝴蝶谷,親眼看著劉院首研磨好蝴蝶仙草給嫣兒服下。

“大概要多久,才能有起色?”蕭嘉問。

劉院首老實回答:“服下蝴蝶仙草,約莫兩日後就能醒,但是要想將身子徹底調養好,恢復五臟六腑的元氣,卻需要傅姑娘在蝴蝶谷療養半年。”

“半年?”蕭嘉真心舍不得將嫣兒一人丟在谷底半年。

可蕭嘉是太子,朝堂之事沒法子一丟就是半年,否則等他回去,怕是要被兩個皇兄給搶去太子之位了。

劉院首退出房門,蕭嘉坐在嫣兒床沿,就這樣靜靜坐著,靜靜守著她。

看著嫣兒臉蛋上的擦傷,看著她小巧的鼻子破了皮,蕭嘉再次回想起嫣兒為了他果決地從窗口縱身跳下的一幕。

那一幕,太慘烈。

她像只赴死的蝴蝶,“砰”的一聲狠狠砸地,濺起一地鮮血。

可也深深震撼了蕭嘉的心。

一個女人,愛你愛到可以喪命,還有什麽比這顆心更可貴的。

“嫣兒,謝謝你如此愛我。”蕭嘉雙手捧住嫣兒的小手,低頭深情一吻。

再次熱淚盈眶的蕭嘉,一滴滴熱淚盡情灑落在嫣兒的小手上。

在等候嫣兒醒來的這兩個日夜裏,蕭嘉回憶起兩人一路走來的風風雨雨。

想到曾經為了傅國公府的支持,而去哄騙傅寶箏,日日圍著傅寶箏打轉,對傅寶箏又是百般呵護,又是各種禮物贈送,還公然在各種賞花宴與傅寶箏出雙入對,儼然一副恩愛的小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