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葉家表妹剛才好點,又病重了,有大夫來瞧過,說是心病,得自己想得開才能好。葉家人勸也勸了,卻不管用,她家老太太拖著老邁之軀上謝家找謝夫人商量。

謝夫人能怎麽著?

除了搖頭還是搖頭。

老太太問她真忍心看娘家侄女這樣?忍心看家中兄弟為她憂心?

謝夫人撥著佛珠手串,一派淡然道:“她自個兒都不體貼雙親,還指望別人替她心疼人?”

“什麽別人不別人?都是一家人。”

“是一家人兄弟就不該來為難我,那年洲哥兒回來我就替他說過話了,沒能說成,就為那一個事總不能反復提及?我早說過,讓你們別慣著她,該許人就許人,綁也綁她嫁了。也沒人聽我的,拖到現在來說歲數大了不好說,早幹嘛去了?”

葉家老太太臉色也不好看,她道:“你以前不是這樣,以前你心腸最熱,一年一年的越發冷心冷肺了。”

“娘嫌我冷心冷肺,您不想想我這心怎麽熱得起來?我就那一個兒子,兒子卻離開我了,謝家是高門大宅住著,這裏頭可有跟我齊心的人?以前我爭是為兒子和我自己的將來,現在我看明白了,洲哥兒壓根瞧不上謝家這點,而我這輩子,好好不了壞也壞不了,一天天就這麽過。”

謝夫人這樣,看著好像皈依佛門了。

她娘把什麽話都說盡了,也不過換來一個搖頭。

“洲哥兒你們就別惦記了,他不願意,他房裏那個也不是省油的燈。沒生那會兒錢氏就不好打發,現在有兒有女腰板硬了,更了不得。”謝夫人一直記得當初的事,說到這裏,略提了一句,又轉回侄女身上。侄女是大了一點,這都二十三四,她要是想嫁人在這歲數也能說親,只要不要求男方樣樣好,別說二十三四,三十歲照樣能說。

老太太也知道外孫他們高攀不上,她今天過來其實不是要逼迫女兒為孫女出這個面:“你認識的裏面,可有同她相稱的年輕人?要是有你做姑媽的給她做個媒也好。”

謝夫人擺手:“最近六年,我出去走動不多,能認識誰啊?”

本來想著謝家這幾年發展哪怕不是太好,在本地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由謝夫人出面,能說到的親事肯定比葉家自己找的要好,男方條件要是不錯,沒準家裏那個就願意了。

實話實說,謝夫人要是有心,哪怕她這幾年出去走動少了,還能把事情托付給謝士騫跟謝士新的夫人。

問題在於她沒這心。

已經看出侄女兒挑剔,誰知道你瞧得上的她是否瞧得上?給人做媒搞不好就要遭兩頭埋怨,以後兩人生活若不美滿也會怨怪,這種閑事還是少管為妙。

老太太懷揣這希望來的,結果失望而歸。

她回去一陣搖頭,兒子看了一陣惱:“早知道那年就不該去勸她,哪怕鬧出醜事,對咱們來說情況還能比現在更壞?”

折騰一番自家啥好處也沒得,只是保住了個謝夫人,謝夫人現在就跟死的沒兩樣,對什麽都不上心。

說她啥也不關心也不對,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還是會想想,想兒子現在忙什麽,孫子又是什麽模樣。

謝士洲沒那麽多余力去惦記蓉城這頭,到禦前以後,他責任重了,不像之前隨便就能混過一天。

皇上本來就偏他,又覺得他跟弟弟燕王有諸多相似,心道該是個可以栽培的人才,又給他加了壓。皇上有什麽事都樂得問他的看法,還喜歡使喚他去跑腿辦事。

以前他隔三岔五還能跟七皇子他們喝一杯,現在忙完就往家中趕,有時候回去晚兒女都歇了只得媳婦兒在院裏候著。

連著半個月,謝士洲都沒跟七皇子碰頭,七皇子憋不住了,等到休沐日跑來王府,一張嘴酸氣酸氣的——

“成禦前紅人了,要見你一面真不容易,洲哥還記得你患難兄弟?”

七皇子比謝士洲大的,略大一點,平時都喊兄弟,這會兒為酸他才張嘴一個哥。

謝士洲在其他人面前規矩,對著自己人還是那狗德行,順著一擡腳就要踹他,七皇子跳起來才躲過去。

謝士洲又道:“要是羨慕趕明我跟皇上說說,也給你找點事情。”

七皇子:……

“別別、我嘴欠還不行嗎?說著玩呢。”

謝士洲哼一聲,問他幹什麽來?

“有段時間沒見著,來看看你,最近怎樣?”

“湊合過吧,你呢?”

等的就是這話!七皇子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潤好了嗓子說:“我最近碰上個奇葩事。”

謝士洲挑眉看去,等他說來高興高興。

七皇子提起一個謝士洲很久都沒想起來的人,就是以前給燕王做過養子,後來被皇上收回去的五皇子盛惟安。這幾年盛惟安過得也很精彩,他可以說把人生百態嘗遍了,上次說到秦嫣被關了之後,他就得自己打理府上事務,他以前壓根沒學過這些,結果就是把本來捉襟見肘的日子過得雪上加霜。想娶個有錢的繼室助他渡過難關,皇上卻嫌丟人,沒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