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隨著泰山府君祭典的臨近,住在泰山附近的人都能感受到,今年的祭典有種不同以往的熱鬧。

倒不是說之前的祭典辦得不好。每年一到這個時候,路邊的樹枝上便會紮起彩帶,風一吹便迎風招展開來,空氣飄蕩著鬧哄哄的人聲和各種各樣的食物香氣,還有一點在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禁令下的漏網之魚帶來的煙火氣息。

只不過今年,就連普通人都能最直觀地感受到一件事情:

來的人太多了。

換作以往的泰山府君祭典的話,就算趕上雙休日和節假日,也不會有這麽多的人。

祭典還沒開始呢,泰山這幾天的門票就先賣空了,就連這段時間的飛航班和火車之類的票也盡數售罄。這段時間的安保工作也比以往那些年要來得嚴,相關部門恨不得一天發遍公益短信提醒本市市民,請盡量避開高峰期出行。

不少人都在私底下猜測,說今年可能是有什麽了不得的人物來了,否則的話不會嚴陣以待成這個樣子的。不信?那要怎麽解釋前幾天那大批大批湧來的、滿嘴港話的人們?

——事實也的確和他們猜測的差不了多少。

在得知十數年一度的大比今年終於要在泰山重開的時候,香港那邊的風水師們就坐不住了。

講道理,雖然範玉是個只會瞄著錢的年輕人,別人要是打算用良心這個詞來罵人的時候都說“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放在範玉的身上,這句話連說都不用說了,反正這家夥的良心早就掉進了錢眼裏,拉都拉不住的那種。

但是一碼歸一碼,他再怎麽輕狂、再怎麽壞心眼、再怎麽道德敗壞,也不得不說,他是港內年輕一輩的風水師的翹楚。老天給他吃這碗飯的天分,那就是給了,別人再怎麽拍馬、再怎麽皓首窮經也跟不上好吃懶做的他的靈光一現。

這樣的一位天賦異稟的年輕人,來了大陸一趟便死於非命。饒是除去所有的玄學角度的考量,他的家人們自然也不可能善罷甘休,白發人送黑發人總歸是這個世界上最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之一,就算被送走的這個黑發人是個無與倫比的混賬玩意兒,也還是會讓與他血脈相連的家人倍感痛心。

就算蕭家出面,說這件事與別人無關,要算賬的話沖著他們來就行,可是誰不知道蕭家再怎麽勢大,也跟這些事情扯不上半點關系?

而這話一出來,倒是更能坐實另外一個猜想了:

蕭景雲這是在保護著什麽人,這個人就是導致範玉命喪異鄉的罪魁禍首。

在費盡千辛萬苦之後,他們依然沒能打聽出葉楠的名字來、連她的長相都沒能弄清,卻把這姑娘的行程給打聽了個一清二楚。在得知她將要前往即將在泰山舉辦的大比之後,港內有頭有臉的風水師們全都一改往日“超看不起你們大陸人”的心態,一股腦兒地往泰山湧了過去。

葉楠剛在蕭家名下的酒店落腳沒多久,就聽見了從大廳傳來的高聲喧嘩。

說來也奇怪,這種地方的隔音不該這麽差的,她又住在高層,按理來說,應該什麽都聽不見;就算下面鬧翻了天,能夠傳到她耳邊的,不過只是一點細碎的、微末的聲音罷了,絕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就好像有人扯著嗓子在她耳邊尖叫撒潑一樣:

“她在哪裏?!”

“我的兒子大老遠地來你們大陸一趟,就這麽沒了?!這件事絕對不能就這樣隨隨便便揭過去!”

“你們今天要是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大家就在這裏撕破臉算了!”

葉楠還在收拾東西的陡然一頓。側耳細細聽了片刻之後,她便微笑了起來:

“原來是沖著我來的,我說怎麽都隔了這麽遠我還能聽得見。”

九尾狐和羅羅鳥來到現世這麽久之後,別的本事沒學會,帶頭沖鋒吃瓜的本事倒是學了個一等一。乍聞此言,便爭先恐後地從山海古卷裏探出了頭,生怕要是自己的動作慢了一步,就再也看不到好戲了。羅羅鳥率先開口道:

“阿楠阿楠,你要不要去教訓一下這家夥?”

“想什麽呢。”葉楠失笑,不輕不重地在這倆家夥的頭上依次敲了下,把兩個毛絨絨的腦袋塞回了山海古卷裏:

“他們何德何能,我怎麽能這麽給他們臉面?”

這話聽起來委實有些過於傲慢了,但是更氣人的是,葉楠說的是真的。

如果這還是百年前的世界的話,這幫人連挨到葉家大門的會都不配擁有,更別提這麽鬧哄哄地把這些破事兒鬧到堂堂葉家家主的面前了。

所以說,平日裏看到的那些什麽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劇情,十有**都是大家在枯燥的日常用來調劑自己精神世界的妄想,都是做不得真的意淫產物:

他們連接觸到頂層的會都沒有,又從何說起這後續會產生的一系列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