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霧七)(第2/3頁)

沈寂拿著湯勺就那麽愣在了原地。

好幾秒後,他回過神,擡起右手,從額頭順著黑色短發擼到後腦勺,又緩慢揉了揉脖子。好氣好笑,自言自語低咒出一句:“操……”

他媽有沒點兒出息。

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人姑娘都沒撩,光喊兩個字兒你就受不了了?

沈寂眯眼,側頭看了眼廚房外的客廳方向。外頭隱約能聽見手機遊戲放技能的各種音效,不止如此,那縱完火的丫頭還開著語音,激動地指揮道:“快快快,放大放大!這波穩住,我們能贏!啊啊啊啊我死了!加血加血給我加血啊啊啊啊!”

沈寂:“……”

他視線往下一瞥,而後自嘲一哂,揭開鍋蓋舀雞油,咬著後槽牙語意不明地說:“拿人一點兒辦法沒有,能怎麽著?今兒晚上繼續自個兒伺候自個兒。”

來日方長,再留她些時候。

債先欠著,他遲早連本帶利、狠狠在那小姑娘身上討回來。

*

溫舒唯本打算第二天早上陪沈寂一同去醫院送雞湯的,可天剛亮,一通電話便把還在被窩裏熟睡的溫舒唯給驚醒。

一只白生生的細胳膊從被窩裏探出來,伸到床頭櫃上撈啊撈,抓起手機,又“嗖”一下縮回被子裏。

溫舒唯迷迷糊糊的,閉著眼也沒看來電顯示,含混接起:“喂?”

“小溫,剛接到群眾來電,有個突發新聞,你趕緊去一趟。”聽筒裏傳出一個女人的嗓音,低沉冷靜,帶著上流社會人士談吐間專屬的精英感。

溫舒唯愣了下,腦子裏瞬間飄出三個鎏金大字:梁主編。

她一下清醒過來,身子如離弦之箭般從床上彈起,耳朵夾電話,兩只手飛快抓起床邊的衛衣牛仔褲往身上套,“具體在什麽地方?”

“西三環附近的一家廢棄工廠。說是一個男人剛剛搶劫了一家珠寶店,逃亡途中被警察圍捕,劫持了一名人質。”梁主編語速飛快,“現在警方正在和那個暴匪談判。”

“好,我馬上去。”溫舒唯應著,

來不及洗漱,抓起包和鑰匙就沖出了臥室,在玄關處邊換鞋邊道:“攝像的同事安排了麽?”

“給你配的小敬。”主編說。

“嗯。我打個車直接到現場去。”溫舒唯說完便掛了電話。

早起的姥姥正在廚房裏熬粥,聽見響動,緩慢晃著身子走出來,稀奇極了:“喲,你這孩子今天怎麽起這麽早?趕緊洗漱過來吃早飯。”

“不吃了姥姥。”溫舒唯忙忙慌慌的,“有個新聞我得馬上趕過去,走了啊再見。”

纖細人影沖出家門,門砰一聲關上,外頭下樓梯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消失。

姥姥皺眉,忽然余光裏看見鞋櫃旁邊的地板上掉了個什麽東西。

姥姥走過去,彎腰撿起來,借著光眯了眼睛細細瞧。一塊讓紅繩穿著的護身符躺在老人蒼老的掌心。

是她很多年前在寺廟裏給孫女求回來的。

這護身符,孫女多年來貼身攜帶,從未離過身。

“……”不知為什麽,老人一陣不安,心中莫名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滿是皺褶的五指捏緊了那塊護身符,姥姥走到沙發旁的座機前,拿起電話,剛想撥孫女的手機號,又反應過來什麽,放下電話忽然一陣失笑。

人老了,就是不中用。胡思亂想些什麽。

*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深秋的晨風帶著微微涼寒,路邊的殘葉被卷起來,漫無目的地翻飛。

溫舒唯打了個車,趕到梁主編口中的廢棄工廠附近時才剛剛早上七點鐘。

遠遠便瞧見幾輛警車和一條拉得長長的警戒線,警戒線外全是看熱鬧的附近居民,趿拖鞋穿睡衣,形成裏裏外外三層人墻,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負責攝像的同事已經提前到了,溫舒唯目光從人墻那頭收回,快步走過去,神色嚴肅:“現在情況怎麽樣?”

“人質還沒救出來,我們估計進不去。”同事扛著攝像機,皺眉說,“現在警方和劫匪正在僵持。”

“人質情況怎麽樣?受傷沒有?”溫舒唯從包裏拿出記者證掛在胸前。

“不太清楚。”

兩人架好機器在人墻外圍錄了一個新聞開頭。

隨後,溫舒唯舉著收音便攜話筒走向那堵厚厚的人墻,隨機找了個大爺進行采訪。

大爺也是個剛來瞧熱鬧的,搖搖頭,一問三不知。

溫舒唯又接連采訪了好幾個圍觀群眾,一圈問下來,什麽有用信息都沒得到。

她有些失望,站在路邊嘆了口氣,就在這時,一股微弱的力道卻從身後傳來,由下而上、輕輕扯了扯她的衛衣衣擺。

溫舒唯下意識轉過身,一愣。

面前站著一個小女孩兒,看著不過七、八歲,穿一身深紅色的泡泡裙,兔耳朵白襪子,和一雙黑色的圓頭皮鞋。兩側高馬尾各紮著一枚粉色蝴蝶結,五官精致可愛,一雙大眼清澈透明,亮晶晶的,像個真人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