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舒哲(二(第2/4頁)

他路上甚至還和雲飛鏡開了個玩笑,語言詼諧風趣,把雲飛鏡逗得忍俊不禁。

車子在樓下停下,雲飛鏡想起家裏的樣子,不由得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請這兩個舅舅上去。

她衛生習慣很好,家裏也一向收拾得很整潔。

但這畢竟是間“待拆遷區”的房子。屋子太破,雲飛鏡又太窮,晚上一開燈,就活生生是個“一盞燈漂白了四壁”的效果。

……不對,年久失修,墻皮早掉光了,一盞燈漂不白四壁,只能讓黴斑看起來淡點。

她的家比教室都簡陋。

雲家的這兩個舅舅,可能從來就沒見過這麽寒酸的地方。

雲飛鏡的這點遲疑被雲笙盡收眼底。他裝成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笑意儼然地問她:“要不要舅舅陪你上去啊?”

雲飛鏡只躊躇了一下,就很大大方方地說:“舅舅們上樓坐坐吧,我給你們倒兩杯水。”

雲笙始終都掛著從容柔和的微笑。

在雲飛鏡拉開家門,水泥的地面、生黴的墻壁,以及角落裏擺放的行軍床全都一覽無余時,他的表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他神色如常地自己拉開了屋裏唯二的凳子坐下,面不改色地接過雲飛鏡給他倒的白開水,臉上笑吟吟的,語氣甚至還十分滿足。

“喲,還是溫的呢,有外甥女就是好。”

他從出生起就帶一身金枕玉臥養出來的富貴寧逸,雲家給他喝茶都用專門的山泉水,要是喝白開水的話,就算不是進口的礦泉水,至少也是新鮮的。

雲飛鏡給他的水是從一只淡綠色的舊暖壺裏直接倒出來的,暖壺大概已經很舊了,不然不會不保溫到這個程度。

然而雲笙一點不挑,一口口地把那杯白開水喝得幹幹凈凈,看神色簡直如飲瓊漿玉液。

雲飛鏡原本有點緊張,在他這樣的態度下也慢慢平靜下來了。

雲笙關心了兩句她的學業,又和她定好了明天什麽時候來接她,最後又叮囑雲飛鏡好好休息。

最後留戀而溫情地看了雲飛鏡一眼,這兩個舅舅才和雲飛鏡辭別。

他們沒讓雲飛鏡感到一點不自在。

直到下了樓,雲笙的臉色才變了,他往日裏處變不驚,幾乎從沒做過泄憤之舉,如今上了車卻重重地一砸方向盤。

“我真是……”雲笙抓著自己的領口說,“我真恨我自己!”

雲笛沒有接大哥的話,從他的表情來看,他大概也又是愧疚又是自責,實在不能想象自己的外甥女究竟怎麽過了這些年。

即使對雲飛鏡的處境早就有所想象,然而當親自看到她那家徒四壁的房子時……雲笛真的要用盡平生的自制力,才能讓聲音不哽咽。

“這種地方,怎麽能讓她一個小姑娘獨自住啊。”雲笙長長地一嘆,“幸好今天陪著回來,不然我往後只怕夜夜都睡不著了——二弟,你今晚先留下吧。”

雲笛非常爽快地一點頭:“我知道的。”

他以前在軍營的時候,值夜也是常有的任務。而且夏夜涼快,並不難熬。

看不見也就算了,如今見著了,再讓雲飛鏡一個人住在這兒,他們誰都不安心。

“我回去把周海樓安排一下,還有媽那裏……也讓她高興高興。”雲笙喃喃自語,“家裏從此收拾出來,這就是咱們外甥女的家了。”

……

所以這就是在晚上十點,臉龐腫得像豬頭一樣的周海樓,一臉呆傻、饑腸轆轆地站在自家門口的原因。

雲笙回去後第一件事是忙著給雲飛鏡收拾房子,然後又去安撫雲外婆,把消息告訴她。

等這兩件最重要的事辦完,他才想起來屋裏還鎖著一個外甥,今晚是無論如何都要打發走的。

他到底是心細,還能想起來周海樓一直被鎖著,可能沒吃過飯,便從冰箱裏拿了一盒冷牛奶順便帶過去。

——但就是這盒冷牛奶,周海樓也沒喝上。

雲笙給周海樓檢查了一遍練習冊,發現自己這個外甥前半生真是頭腦空空,啥都不學。

明明是高二的練習冊,倘若找個剛中考完的孩子過來答,可能表現都比他出色。

周靖究竟是怎麽想的?盛華是他的地盤吧?他就這麽教他兒子?

雲笙檢查練習冊檢查得氣不打一處來,差點真的抄起戒尺給周海樓幾個手板。

不過他雖然不給周海樓手板吃,但效果卻更可怕些。

至少現在,他心裏已經堅定了那個念頭——肯定要把周海樓送到某個軍事化管理的寄宿學校,讓他在限量範圍內吃點苦頭。

他心裏已經大概圈定了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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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樓頂著一張遍布指印的大腫臉回了家。

周靖之前被他那些事氣得要命,一個下午都頂得肺疼,簡直生生折了十年的壽。

周海樓回來時剛好趕在他父親氣頭上,周靖想也不想地把他叫進屋裏,然後他以為他看到了一頭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