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農門狀元(二十二)

江南風雨飄搖,貴州卻也不遑多讓。

“想必我那個好堂兄,此時正在被那些山民鬧得頭痛吧。”淮王世子笑著說道,他被梁王府暗算一遭,總要還以顏色,貴州形勢復雜,淮王府的人也順勢混進去煽風點火。

貴州地區多山,因而山中隱戶甚多,這些山民小規模群居在一起,歸屬到各個土司旗下,這些地方自古以來都是歸土司治理,哪怕朝中官員來了也奈何不得。

山中隱戶眾多,這些隱戶不在戶籍冊上,受土司管理,類似於土司的家仆一般,最終導致貴州地區隱戶眾多,導致朝廷賦稅征繳困難,且土司勢大,若手下兵強馬壯,遲早會威脅到朝廷。

而梁王世子歷來養尊處優慣了,貴州貧瘠不比京城,梁王世子只覺得自己跟被發配過來一般,心下自然滿是不虞,而朝中還有官員賣梁王府的面子,但貴州這些土司,不受拘束無法無天,梁王世子又不是個軟和性子,只知發號施令,又不知周旋遊走之道,一來二去的,竟是將人得罪的差不多了。

相較之下,江南那邊雖然鹽政改革推進困難重重,但有淮王府謀士們傾力相助,建德帝也在暗中幫忙,最終江南的局勢還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邵瑜離禦前近,時常能接到兩地的消息,隱約明白了建德帝的心思,他已經得罪了梁王世子,且對方是個睚眥必報的人,邵瑜也希望淮王世子能夠奪取大位。

因著原身那一世最終奪取大位之人是梁王世子,邵瑜行事便謹慎許多,他也不知哪裏出了波折,原本該不知下落的淮王世子站在台前跟梁王世子打起擂台來。

邵瑜作為禦前紅人,受過不少明面上或者暗地裏的拉攏,但邵瑜全都拒絕了。

邵瑜與淮王府也未說透,但兩邊卻自有一份默契在,淮王世子在江南完全依照邵瑜的主張來推行鹽政改革,邵瑜在朝堂上幫他說話。

在皇帝有意無意的詢問中,邵瑜總是會表現出對淮王世子的傾向性。

邵瑜並非不知道皇帝喜歡純臣,但形勢比人強,邵瑜明面上的理由足夠充分,梁王世子與他政見不合。

在邵瑜又一次表現出對淮王世子的傾向時,建德帝神色不明的問道:“你這是也學著那些老臣,也要朕早早立儲?”

建德帝當了二十多年的皇帝,積威深重,此時發問,如同沉獅睡醒一般,眼神銳利恍若實質,若是旁人只怕被他這麽盯著,恨不得立時跪下請罪。

邵瑜卻依舊面色不變,道:“國之儲君未定,老臣們心下難安,此乃人之常情,但微臣卻覺得,陛下如今春秋鼎盛,倒不必急於一時。”

建德帝卻不是那麽好糊弄的,邵瑜接著道:“陛下若真憂心立儲之事,不妨秘密立儲。”

建德帝聞言果然起了心思,邵瑜便將清朝秘密立儲那一套一一道來,隔日皇帝便在以此法止了朝堂上的立儲之聲。

邵瑜雖未答應追隨淮王世子,但暗地裏卻幫淮王府擋了不少事,淮王府投桃報李,邵大郎做生意一帆風順,又尋了幾個非常厚道的合夥人,這一切都是淮王府在背後默默幫忙。

邵瑜的侄女邵樨,最終許給了宋禦史家的小公子,那小公子邵瑜也尋人細細打探過,是個潔身自好的好孩子,性子又純善仁厚,如今十八歲,身上雖然只有一個秀才功名,但邵瑜考教過他,學問並不差,底子打得很好,假以時日未嘗不能考中進士。

而宋禦史,是屬於淮王派系的,邵瑜不斷的加深著與淮王派系的聯系,他情知若是梁王世子上位自己不會有好下場,索性破釜沉舟,將所有的籌碼下在淮王世子身上。

兩年時間,江南鹽政終於穩定了下來,而貴州,卻傳來了十土司聯合作亂之事。

梁王世子在貴州,並不將土司們當一回事,依舊作威作福,但他下的政令土司們也大多陽奉陰違,梁王世子又急於做出成績來,一來二去的難免行事急躁起來,而土司們也對他忍耐許久,最終竟然鬧得揭竿而起了。

梁王世子對上的奏折裏,卻絲毫不提自己的過錯,反而誇誇其談,說自己早就察覺土司們暗懷不臣之心雲雲,請求朝廷派兵鎮壓。

貴州多山,民風彪悍,朝廷在此地的掌控力歷來很弱,被梁王世子這麽一攪合,朝廷被迫平叛,難免被動了起來。

山中多瘴氣,易守難攻,且就算打進去了,那些山民往山裏一躲便了無蹤跡,待風平浪靜之後,便能卷土重來。

貴州平叛打了數月,從春暖花開打到寒冬臘月,朝廷也只得到了一場慘勝,隱戶的事情未解決,梁王世子返回京城之後,地位一落千丈。

雖建德帝沒有明示,但幾乎人人都覺得淮王世子是板上釘釘的太子。

如此形勢下,梁王府卻一直風平浪靜,邵瑜卻品出了其中山雨欲來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