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昏君當道(一)

邵瑜還來不及起身,那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陛下,該起了。”

話音中三分緊張,七分恐懼。

邵瑜順勢起身。

小內侍一愣,陛下可從來不是什麽勤政愛民的性子,因而叫他起床也是個苦差事,每次清晨喚他起床的內侍總要挨上兩腳,但今天瞧陛下這意思,似乎就這般算了?

難道是因為做了美夢?內侍心下亂七八糟的想著,在給皇帝穿衣時,竟然系錯了一根帶子而不自知。

邵瑜低頭,死魚一樣的雙眼盯著內侍。

真·死亡凝視。

內侍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旁邊的內侍總管趙五福立馬打了他一巴掌,罵道:“作死的東西,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小內侍想到上次有人泡錯了茶水,最後落得個仗責五十,半條命都沒了,他害怕得抖了起來。

邵瑜擺了擺手,道:“罰他三月俸銀。”

只是罰俸而已,窮總比沒命好,小內侍大松一口氣,趕忙哆哆嗦嗦的跪下來語無倫次的謝恩。

“陛下聖明。”趙五福趕忙應下,朝著那小內侍道:“陛下寬厚不計較,你還不快滾?”

小內侍戰戰兢兢退了出去,趙五福上前親自幫邵瑜重新穿好衣服。

邵瑜打了個哈欠,望著外面蒙蒙亮的天色,心下也滿是不虞。

邵瑜在去大殿的路上,抽空看了一眼劇情。

原身此時登基不過半年,他能當皇帝也並非因為多麽優秀,而是前頭幾個兄弟大亂鬥,最終死的死殘的殘,導致先帝只有他這麽一個齊整的兒子了。

先帝一輩子勤勉政事,一生都在平衡諸子關系,臨了對邵瑜這個幼子卻毫無辦法,原身本就是個天生愛玩愛鬧的性子,也正因為如此,才沒有招到上頭幾個哥哥的忌諱,但這樣的性子,也確實做不了一個合格的君主。

原身被趕鴨子上架一般推了上去,先帝怕他皇位不穩,為他擇了大將軍的女兒為妻,又迎了宰相府的小姐為側妃,一文一武也算互為制衡。

但原身登基之後,原本的驕縱愛玩鬧,因著無人能管束,變成了暴虐恣意、奢侈成風。

原身在位十年,大興土木,廣建行宮,橫征暴斂,最終鬧得民怨沸騰,而後因著苛責邊軍,引得軍中嘩變,各地災民揭竿而起,最終王朝陷落。

叛軍攻破宮墻之時,原主身旁竟連一個親信也無,宮人們四處流竄,就連作為他此生摯愛的寵妃,也在忙著迎接新君之事,唯獨身在冷宮的皇後,只身陪伴原身,慷慨赴死。

[叮!任務一:做個好皇帝。任務二:守護皇後顧雲舒。]

邵瑜挑了挑眉,這還是個雙任務世界。

他來不及多想,就被侍從們簇擁著進了大殿,又接了文武百官朝拜之後,他坐在龍椅上打了個哈欠,看著臉上寫滿正色的文武大臣。

“先不急著談國事,諸愛卿不妨談談早上是什麽時辰起的。”邵瑜懶洋洋的說道。

諸位大臣見他這模樣,也不生氣,顯然是見慣他的荒唐。

由柳宰相開始,道:“回陛下的話,臣家中離宮門較遠,因而寅時(三點)初就起來了。”

朝會卯時(五點)開始,而三點就起來了,足見宰相勤勉。

“臣也是寅時初就起來了。”

“臣也是。”

哪怕有人離皇宮較近,不是寅時初起床的,為了顯示勤勉,也只能跟著說是寅時初就起了。

眾臣工這般說著,無人敢越過宰相,唯獨一人,開口道:“臣醜時(一點)就起了。”

大臣們紛紛側目,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陛下最為寵愛的許貴妃之父:許建寧大人。

許建寧原本是禮部的一個小小郎官,因著貴妃之故,一連官升幾級,如今已經官拜禮部左侍郎,禮部尚書將要致仕,聽聞陛下有意讓許建寧接替禮部尚書之職。

因著他的經歷,不少朝臣倒生了“不重生男重生女”的心思來,許建寧沒什麽本事,若不是靠著貴妃的枕頭風,只怕如今還在哪個犄角旮旯裏縮著,連大朝會也不能參加呢。

許建寧的宅子是皇帝賜下的,離宮門乘馬車不過一刻鐘遠,眾臣才不信他起那麽早。

“喲,許愛卿原來這般勤勉。”邵瑜嘖嘖稱奇。

眾臣見邵瑜誇贊許建寧,心底不由得生出一抹憤懣來,奸佞小人,人如其名,就會投機取巧,討陛下歡心。

“忠於王事,夙興夜寐,臣不敢眠。”許建寧謙虛說道。

“難怪,難怪。”邵瑜連嘆兩聲,在眾臣不解的神情中,接著說道:“難怪看愛卿眼底烏青,朕本以為你這是縱欲過度之相,沒想到卻是太過勤勉之故。”

有大臣看著許建寧那一臉內虛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近來京中有傳言,說許大人夜禦數女,臣本以為是流言,如今看著大人的臉色,倒有些信了。”一個武將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