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東海敖烈(第2/2頁)

青葉道長和一眾修道者都在這半邊船上,此時他們正竭盡全力維持這半邊船的安全,剛才那條浮山龍強行突破保護罩,震傷了原本維持船只動力和安全的修道者,現在人手不夠,即使聽見了傅子如的求助,也沒辦法臨時撤手,只能慌亂又無力地搖搖頭。

傅公子看不見自己弟弟的表情,只看見他抓著的欄杆搖了幾下,終於斷裂開來。

傅子誠在空中還試圖拯救一下自己的生命,念出輕身訣,短暫地減緩了一點下墜的勢頭,甚至某個瞬間他都要成功地懸在空中了,但是沒用,他就像每一個凡人一樣,如同一塊石頭那樣往海洋墜去。

海洋上浮著剛才被浮山龍撕開的船體,尖銳的木刺像刀鋒一樣,仰朝著天空,可以想見,一旦掉下去,必然會被這些木刺紮得血肉模糊。

如果、如果當初沒有阻止他修道——

傅子如目眥盡裂。

一個簡陋的木質鳥形傀儡發出清脆的鳴啼,用極快的速度俯沖向傅子誠,在他掉在木刺上的前一秒接住了他,帶著他沖上了半空。

公輸子削竹木以為鵲,成而飛之,三日不下。

鳥形傀儡上還半蹲著一個女子,把傅子誠扶起來之後,開心地向他揮了揮手。

傅子如一愣,由衷贊同自己之前的決策“撮合章姑娘和阿誠”,一邊也向他們招手,一邊想“果然那姑娘很厲害,而且不討厭阿誠,樣貌不是太大問題,這喜事說不定真能成”。

就是她那個師兄……

對了她那個長相普通、術法普通、性格普通、啥啥都普通的師兄呢?要是這次順便死掉那就再好不過了,他不用動手就更好了……

這麽想著,傅子如忽然聽見清脆的鳥鳴中,摻雜著低沉又憤怒的龍吟。

下一秒他就看見之前那條浮山龍咆哮著再次掙出海面,剛才他劃出的那個傷口已經擴大成了肉眼可見的巨大瘢痕,在那條龍掉得七零八落的鱗片下蔓延。

因為血脈中的燒灼,那條浮山龍在不由自主地將自己的痛苦轉化成攻擊欲,而空中那個笨拙簡陋的鳥形傀儡顯然是最好的目標。

傅子如握住拳,屏住呼吸,幾乎不敢往下想,這一瞬間他在腦海中構思的“往後”全部破碎,凡人的生命和希望如此脆弱,只要一點點異變就可以全部摧毀。

在那條龍襲向鳥形傀儡的一瞬間,海面上湧起如山白浪,飛向半空,這些奔騰的浪花一離開海面,就全部化成刺骨的寒冰,冰錐鋒利,又準又狠地向那條暴躁的浮山龍紮過去,直接將他活生生架在了半空中。

來自四面八方、銳利的冰錐紮進了那條浮山龍的身體,他淡紅色的血沿著冰錐在往下流,可被如此重創他也依舊沒有死去,被疼痛刺激得抽搐,大睜著雙眼,死死地瞪視著某個地方。

傅子如順著他的眼神看去。

這一塊海域已經全部被冰封凝固,就連他們的半邊船也被冰架在了海面上動彈不得,只有那只鳥形的木質傀儡撲閃著翅膀在半空中飛來飛去。

冰封的海面上忽然裂開一道縫隙,沖出一股活水,那股活水順著勢頭寸寸冰封,直至在半空中凝出一片可以站立的堅實冰層。

冰層最上面站著一個白衣男子,傅子如只看見他半邊側臉,可只這半邊側臉,也依舊叫人驚艷得說不出話來。

那白衣男子沒好氣地向那只木質傀儡伸出手去:“你給我下來。”

木質傀儡上明明剛才還站著那位章姑娘,只這麽一轉眼的工夫,那位章姑娘就不知哪裏去了,現在站著的是個顏如舜華的漂亮姑娘,笑容有點賤兮兮的,聲音好聽得像在唱歌,認錯毫不含糊:“師兄,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師……兄?

傅子如尚在反應這兩個字,這一片厚厚的冰層忽然被沖開,海面上憑空掀起萬丈巨浪,一條玉色的龍破開冰層,沖出海面,身後跟著幾條顏色稍暗的龍。

那條玉色的龍盤旋著降落在翻滾的巨浪上,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眉眼間盛氣淩人的年輕男人,一身玉色盔甲,看向剛才那個白衣男人,揚聲問:“在下東海三太子敖烈,仙君自何處來,要插手我東海的一畝三分田?”

江晚還半跪在自己臨時造出的傀儡鳥上,聽見這個名字,心下一個咯噔。

薛師兄的父親,名叫敖承,是東海龍王(不被承認)的親弟弟,因血脈異變被放逐到浮山,最後因愛妻去世,自戕殉情。

這位敖烈……

如果沒有算錯輩分的話,應該是薛師兄未曾謀面、互不相識的……堂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