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城重

江晚覺得在一個斷崖底下、塌了一半的山洞裏打架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只可惜打架的雙方並不這麽覺得。

薛懷朔的刀很快、很利,山洞內並不暗,因為旁邊那塊被玄冰凍結的巖漿正在持續地散發著滾燙的銀紅色,可是他的刀出鞘時,卻讓人眼前一亮,仿佛眼前剛剛有炫目的星辰墜落。

高長生毫不遜色。

怎麽也是位面之子,那位寫書的男頻大神的親兒子,他拿著的武器是上古的神兵——江晚不記得叫什麽了,反正牛逼哄哄就對了——雖然劍鞘破舊,可是哪怕只抽出一截劍身來,也能看出這柄劍的不同尋常。

劍光灼灼,森碧的光芒仿佛森林中一汪沉寂許久的清潭,徹骨的嚴寒如同漫開的洪水,從他劍身上四散開去,靜下心去聽,能聽到他抽出劍之後,那柄劍隱隱發出令人膽寒的龍吟。

由於高長生的劍過於耀眼了,顯得薛師兄手上那把刀灰頭土臉的,像是在城東哪家農具店隨手買的。

高長生的手已經握住了劍,甚至已經將劍身抽出了半截。

然而他提起的力道,就這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那柄除了尖銳再沒有其他優點的刀,已經斬到了他的喉嚨之前。

高長生大驚失色,來不及拔刀,急急往後退去。

在江晚的視角看去,她看不清他們倆是怎麽過招的,因為速度已經太快了,超越了她目前修為所能觀測的極點。

她只看見薛師兄一刀斬去,高長生往後疾退,躲開逼上來的刀鋒,隨後他手上握著的那把劍就遠遠地飛開去,“蹭”地落在了亂石嶙峋之間。

已經抽出半截的劍身,立刻又隨著重力落回了灰撲撲的劍鞘中。

薛懷朔冷笑著問“都是你的?”

他手往後一揚,卡在亂石中的神兵自動飛到了他手裏。

薛懷朔將劍抽出來看了一眼,劍光灼灼,不可逼視,他笑得毫無誠意“好劍。”

高長生不做聲,沉默地盯視他。

薛懷朔很快發現劍的重量不太對勁,他一邊盯著高長生的動向,一邊倒轉劍鋒,慢慢地順著劍鞘摸到了劍柄上。

他又掂了掂,以確定自己的判斷沒錯,然後才笑了“你藏了什麽東西在劍柄裏?”

高長生還是不做聲,他緊緊握著拳,因為蒙面看不清表情,但是能感覺得到他整個人都緊繃起來了。

薛懷朔的手指摁在劍柄下方一寸一寸摸索,他在找擰開劍柄的機關——

然後他手裏的劍就被踢開了。

是一只女孩子的腳,繡鞋幹幹凈凈的,下了力氣,將那柄劍踢飛出去,因為力道過大,他握劍的虎口被震得有些麻。

那柄鋒利的神兵徑直飛出去好遠,再沉重地落在高長生腳邊。

薛懷朔愕然。

他完全沒有提防身邊人,這一瞬間腦子裏轉過七八個念頭,都遊移不定,甚至幻覺鋒利的刀柄已經抵上了他的後腰。

她……她什麽時候和對面那人……

是一開始嗎……?

她此刻是什麽表情?

她都是騙我的嗎?

她會不會其實一點也不喜歡我,全都是騙我的?

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從腦海裏閃過去,一個都沒落到實處,薛懷朔隨後就聽見了非常密集的“叮”聲。

就在那柄劍沉重落地之後。

那柄劍的劍柄果然是中空的,只是裏面並沒有藏著什麽寶物,而是藏著一蓬毒針,針尖極細,閃著刻毒的光芒。

那非常密集的“叮”聲,就是毒針密密麻麻地撞在石壁上的聲音。

高長生已經提前躲開了——是的,這是他的劍,他自然知道劍柄裏有什麽,他剛才是故意引誘薛懷朔去旋開劍柄的。

薛懷朔感覺自己的袖子被身後的姑娘輕輕拉了拉,她在小聲提醒“師兄,他身上有很多暗器,你要小心。”

江晚此時極度懵逼。

按理說一個開著預知掛的穿書女主不應該像她這樣懵逼,但是這件事就是真切地發生了。

這年頭還有人搶爹啊!!!

你說一個爽文男主搶錢、搶物資,甚至搶朋友的老婆都可以理解,搶爹是什麽操作啊!

她確定自己看過原書,確定自己記得很多東西,記得高長生劍柄上裝著毒針,甚至記得高長生鎖骨上有顆痣(別怪她,原書畢竟是本言情小說,有點男主外貌描寫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她真的不記得原書有“男主和反派boss是親兄弟”這種上古狗血設定。

不可能啊!這是她看小說的大毒點!不可能出現了她一點印象也沒有啊!

而且沒記錯高長生的設定確實是“相貌普通”啊,薛師兄那麽絕世一美男子,怎麽可能會和他是親兄弟呢???

她明明記得男主的出身很偉光正啊,就是皇族養子、三清門下第一人,他所謂的親生父母好像也是一對可憐的好人,當初窮困潦倒迫不得已才拋棄他的,反正在《惡毒女配》裏挺沒有存在感的,她幾乎沒有什麽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