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配得上(第2/3頁)

郁壘醫修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他抱歉地笑了笑:“那就麻煩您先做一些保守治療,現在這種疲憊狀態確實很影響我的判斷。”

犬族極度親人,有的時候甚至會不顧自己的狀況優先考慮人族,明明自身利益受損,看見人族受益,也依舊會開心地搖著尾巴。

道童將犬妖小姐姐帶走去判斷藥性是否沖突,狐妖阿念正要和大夫講幾句客套話就追過去,忽然聽見郁壘醫修問:“剛才那位姓薛的道長,你覺得他人怎麽樣?”

這個問題實在問得古怪,狐妖阿念微微一愣,說:“薛道長人很好,他做事很認真,對他的妻子很上心,是個負責任的入世之人。”

和藹可親得不像是一位修為高深的大佬。

在社會上混講禮貌是很重要的!江晚覺得這種事情還是要早日灌輸給薛師兄,如今果然有用。

郁壘醫修欲言又止,他心裏沉甸甸地揣著什麽事情,可是能傾訴的對象早已離世,現在無法對旁人提及。

然後郁壘醫修就聽見了敲門聲,道童一開門,發現是剛才快步離開去看自己師妹的薛懷朔。

郁壘醫修之前勸他等等再去,現在見他果然失望而返,倒是沒什麽得意的,只想嘆口氣。

或許因為情緒波動過大,他對自己氣息的掩蓋出現了些許紕漏,不太明顯,但是對於一個經驗豐富的醫修來說已經足夠了。

果真如那人所說,這位姓薛的道友已經入魔了。

他還在為自己妻子擔心,因為妻子想不起自己、疏遠自己而生悶氣,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如一朵剛摘下的花朵一樣。

看著還在怒放,其實已經沒有後路了。

薛道長似乎很是擔憂,連著問了幾個問題,都挺外行的,注意力主要放在大夫的診治方式是不是全心全意為他妻子好。

郁壘不知道眼前的年輕男人能夠輕易鑒別話語真假,如今是在試他的意圖,還在心裏感嘆不論是誰,愛人愛到深處,便是這樣不知所措唯恐做的不夠。

“她沒事,”郁壘覺得自己已經很累很累了,這樣不眠不休連軸轉,做的還都是傷腦的工作,稍微安靜下來一點點,就覺得腦子像是沸騰的開水,咕嚕咕嚕冒泡,“你其實更應該擔心擔心你自己。”

或許是看見了這份曾經在自己心頭輾轉的情緒,又或許只是累到極致不願意再思考,他不假思索脫口點破:“你這樣靠自己調息,最多減緩最後墮魔的時間點到來,不會好轉的。”

薛懷朔一下子沉默了,他沒有想到對方這麽輕巧地看出來自己掩蓋的東西,但是似乎並不覺得他該死。

“這種病很難治,但是並不是沒有希望。”郁壘雙手交叉,他非常嚴肅,臉上依舊帶著薛懷朔無法理解的那種自甘為陌生人奉獻的精神。

病。可以治的病。

郁壘揉了揉自己眉心,如果讓江晚來形容,會說他的神色充滿了唯物主義的光輝:“因為心猿入魔,出現的普遍症狀是體表長滿黑色花紋,要治的話,這是個很好的切入口。”

他轉身從書櫃裏找出一本醫書,翻了幾頁,遞給薛懷朔。

“有幾個不確定能不能用的法子:至愛之人的吻、九曜星君煉制素魄的碎片,還有六哭嶺魔物的眼淚。”郁壘說,“這是我從各方異志中找出來的零碎法子,沒試過,不保證有用,要不要嘗試看你自己的意見。”

“……吻?”薛懷朔皺著眉頭問。

“根據僅有數據總結出來的,會被心猿操控墮魔,絕大多數都在幼年時期遭遇過重大心理創傷。”郁壘醫修說:“這些人的問題在於,他們不知道正確的愛是什麽樣的,所以他們很容易被心猿所騙,容易被並不存在的、但又確實向往東西蠱惑。”

一個熱愛治病救人的醫生,立志為他人奉獻的醫生,在擁有非常長壽命的前提下,他總有一天會開始研究心理學。

“所愛之人的親吻,大概意味著患者要會愛人,還被所愛之人回應。”郁壘說:“等你妻子情況好一點,不防試一試這個辦法,要看你身上的黑紋有多少,一點點吻過去也挺費時間。”

薛懷朔:“……”

等薛懷朔和郁壘醫修把話說明白了,已經是深夜。好在運氣好,他們之後就不再有緊急病患上門,郁壘醫修幹脆閉門算作休息,這才有長久時間不被打擾。

幾個婢女說江姑娘已經睡過去了,薛懷朔點頭表示知道了,還是忍不住悄悄推門進去。

真的睡著了。

眉頭還微微蹙著,唇色水潤,睡之前應該喝了藥,呼吸之間帶著淡淡的藥香。

他想了想,給她下了個沉睡咒,然後才放心地將身上的偽相給全部去掉,露出已經非常猙獰的本來面目。

像帶刺荊棘一般的花紋已經長滿了全身,和那些血紅的眼睛糾纏在一起,他的眉目五官都看不清楚了,仿佛廟會小攤上的那些套娃,最大的那個眉目堂堂,一個一個拆開,到最小的那個已經筆觸模糊,隱約有個人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