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沈湛(第2/3頁)

又譬如時隔三十多年終於發覺自己還有一個血脈相關之人在世上時,一切都連了起來。

沈湛翻來覆去地念著“盛卿卿”這三個字,越咀嚼越覺得不是個滋味。

兄弟兩個人一共六個子嗣,竟薄命得只活下來一個——還好死不死去投奔了孟府。

——沈淮肯定壓根沒告訴盛卿卿她還有個伯伯!

年輕的副手征詢沈湛的意見,“皇帝令自己的孫子接近她,裝作一見鐘情,甚至想要賜婚,應當是為了引起您的注意。您意下如何?”

沈湛冷笑著將盛卿卿的畫像放到桌上,又伸手推遠了一點,才說,“比起錢來,他更想要的是我的命,這是個明晃晃的圈套。”

沈湛說不準皇帝是認準他仍然非常需要那筆錢——他不需要——還是認準他會因為一個侄女去犯險,但無論哪個,沈湛都不上心。

副手明白他的意思,應了一聲便伸手去取畫像。

沈湛倏地伸手又將少女的畫像給按住了,他面無表情地說,“留著。”

副手不作任何異議地轉身離開。

沈湛拿起畫像,皺眉看了又看,竟沒從畫像裏找到太多自己弟弟的影子來,仿佛沈淮愛孟雲煙愛到連自我都不存在了似的。

他沒由來地生了氣,要將畫像扔到一旁時,又被上頭少女又甜又軟的笑容戳中心中不為人知的小角落。

……罷了,到底是沈淮唯一的女兒。

抱著這樣的想法,沈湛還是帶人動手悄然趕往了汴京。

項危樓收到消息來城外同沈湛見面時,一臉了然,卻故作訝異地道,“我還當你不會來。”

沈湛不動聲色地掃了這個腿腳不便、但腦子已足夠補上千百雙腿的青年,道,“這麽多年不給薛家找麻煩,他是忘記在我手裏栽過多少次了。”

項危樓含笑問,“那怎麽不進城去?”

沈湛遙遙眺望遠處的汴京城,好似隱隱約約還能看見裏頭的皇宮似的。

但生活在那其中的短暫年月,他卻已經回憶不起來了。

“……還不到時候。”沈湛沒有回答,他頭也不轉地說,“盛卿卿你見過了?”

項危樓很是真誠地嘆了一口氣,他感慨地說,“那可真是個好姑娘,從江陵城裏憑借自己的雙腳站了起來,一路走到汴京城,連孟珩都心甘情願成了她裙下臣。”

沈湛眼角一抽,一股怒火油然燒起,“孟珩?他知道自己幾歲的人了嗎?”

項危樓笑著說,“九歲,倒也還算不上老夫少妻。”

沈湛終於側臉看了看項危樓,他眯眼道,“你想看我笑話?”

“我想……”項危樓拖長了聲音,仍舊很溫和又帶點令人無法拒絕的狡黠,道,“你該親自見見她,才知道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什麽樣?”

“和其他人都不一樣,知道她是你的侄女,我一點也不驚訝。”項危樓說。

沈湛沒有回答,但他盯了汴京城半晌,慢慢道,“你回城後,找機會替我給他傳個口信。”

項危樓幹脆地應下,又有意無意地給沈湛講了幾件孟府的事,等沈湛真聽著聽著將注意力分過去時,他一拍腦袋說自己忘了有事要辦,徑直回了城裏。

沈湛:“……”他真是這些年經歷太多,脾氣都變得這麽溫和了。

沒過幾日的功夫,沈湛插在汴京城郊的眼線便捕捉到了魏夫人和盛卿卿一前一後離開汴京城的消息,他一幅不置可否的樣子從另個方向一直跟隨關注著雙方人馬,聽著探子的情報便將大致的情況給推斷了個七七八八。

孫晉和魏梁的人手纏鬥在一起時,副手請示,“大人,救人嗎?”

沈湛遠遠看著那處盛卿卿所在的宅子,思索了半晌才問,“帶來的人裏,射術最好的是誰?”

副手說了兩個名字,各有優劣之處。

沈湛一擡手,“兩個都叫過來,盯著那屋子,有異狀便動手。”

副手愣了一下才去安排。

沈湛看著魏梁也進入宅中,向來冷靜無波的腦中好像突然被人給灑了一把辣椒粉,又辣又嗆,叫他沒辦法全然平靜鎮定下來。

副手在旁收著消息,時不時地上前稟報情況。

“大人,孟珩回城了。”

“大人,孟珩去魏家了。”

“大人,孫晉派回城的人帶著援兵往這邊來了。”

這些來得非常及時的消息卻根本無濟於事,沈湛心中已經漸漸升起一股想將那宅子連蓋掀掉的沖動。

就在這念頭真燒進他腦子裏之前,副手突然道,“大人,魏梁出來了。”

沈湛立刻轉頭看去,見到魏梁從宅子後門帶著一行人疾馳而出;又過了小片刻,盛卿卿從前門跑去,搶了匹馬便毫不猶豫地領人去追。

沈湛喉嚨一堵,深沉地問副手,“她武藝精湛?”

副手會意,“學過些皮毛,但她身邊的丫鬟身手不凡,是另一位大人留下保護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