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事起

許向陽盯著張楚臉上的燙傷看了許久,微微有些皺眉道,“若是剛燙那會兒過來就好了。”這傷口都已經愈合了,臉上的疤痕紅紅皺皺的,目前的膏藥只能改善不能痊愈。他家倒有祖傳的方子,但藥材難尋,還分時節,想要制成上好的藥膏,光尋藥就得兩年。

許大伯掃了眼許向陽,而後溫聲道,“我這裏的藥膏只能改善她臉上的疤痕顏色不會加深。若想完全祛除,實在是有些困難,且花費頗多。”

宋氏聽了,心裏頗為難受,將張楚摟在懷裏一通憐惜後道,“勞煩大夫幫著先拿罐這尋常藥膏。”

當初楚楚剛被燙傷那會兒,何老太只給她臉上抹了些麻油,就這還念叨了許久。張家如今才剛分家,雖得了些家財,但眼瞅著農忙要來到時候得交賦稅,家裏還得逮些雞鴨豬養著,此外兒子們也逐漸大了,家裏就那麽兩間房子,日後成了親哪裏住的開。起房子,置辦田地,說親的聘禮嫁妝,樁樁件件都要花大錢。也是他們這些當父母的沒用,對不起楚楚了。

因著內心的愧疚,宋氏不僅僅給張楚買了罐藥膏,還破天荒的給她買了個豬肉包子,如此這般,心裏才好受許多。

張楚得了宋氏的好,心中雖歡喜,但也微微有些不自在。她上輩子父母緣淺,實在不知如何與父母相處。她既不會說些暖心窩討人歡喜的話來,亦不會做些嬌憨可愛的表情來,想了又想,張楚還是沉默的將肉包子分成四份,大家都嘗嘗肉味。

約莫是好些日子沒吃肉了,聞著這肉包的香味,張楚這胃都開始不安分起來。宋氏揉了揉張楚的腦袋沒多說什麽,張寶生則是駕著她的胳肢窩將她放在板車上,笑道,“走,回家去。”

如今的日子雖然艱難些,但張寶生完全不覺得辛苦,只要他們一家子齊齊整整的在一塊兒,比啥都好。至於楚楚,這丫頭雖然悶不吭聲,但內秀聰慧,這以後錯不了,肯定有福氣。

張寶生充滿幹勁的拉著兒子女兒往前沖,宋氏無奈的大步跟在後頭追,邊追還邊罵道幾句注意安全,莫要磕著碰著了。張安坐在板車上,用另一只未受傷的手將妹妹緊緊的摟在懷裏,咧著嘴哈哈大笑。這笑聲將兩旁的麻雀都給驚著了,撲騰撲騰飛離而去。

張楚聽著家人歡聲笑語之聲,心中沒來由的跟著歡喜。她悄悄品味著這突如其來的溫暖,恨不得將之珍藏保存。

張楚一行四人過了午時方才回到家中,到了家中後竟發現張全臉上掛了彩。而六丫跟六娃兩個亦哭的眼淚鼻涕直流,何老太這會兒正摟著六娃哄,對六丫卻有些視若無睹。

“二郎,怎麽了?”自打分家之後,各家內部就按照自家排行喊人。家族排行老四的張全則在家中排行老二。

“怎麽了,你家這臭小子今日能耐了,拿著磚頭要跟大郎拼命呢。”何老太氣聲道。這才剛分家,她跟老頭子還在擔心日後張寶生四兄弟會變的生分,沒想到兒子們還沒鬧,孫子們倒先鬧了起來。

“誰要大堂哥嘴賤,說六丫是喪門星的。明明是他自己沒仔細看麻繩砸到我大哥,他倒好,一句道歉的話不說,還將責任推給妹妹。”張全怒吼道。如今張家四房雖已分家,但並未分屋。眾人擠在一個小院裏住著,平日裏壓著嗓子說話隔墻都能聽見,更何況張全這般大聲吼叫了。

果不其然,隔壁二房的章氏聽了,直接在自家屋子裏頭大聲回道,“這話可不是我家大郎傳的,他不過是從旁人那兒聽來的。你家六丫本就是個喪門星,專克親人。之前把四丫給克的毀了臉,如今又克了三郎。這往後還不知道克誰呢。若不然那麻繩早不斷晚不斷,偏你家六丫路過的時候斷?”

宋氏一聽,頓時火了,直接沖到二房找章氏理論。張寶生將張安安置好後,亦一臉鐵青的對著張老漢道,“爹,這事兒不管是誰傳的,大郎作為大哥都不該說自家妹妹半句不好。既然二哥不會管教兒子,我這個做弟弟的就幫他管教管教。”張寶生不願意跟女人扯皮,跟張老漢打了聲招呼後,準備直接去教訓大郎。

何老太一旁聽了,忙拉扯住張寶生,“老四,孩子們打架吵嘴,你個長輩瞎摻和什麽。再者,無風不起浪,我看六丫是有些邪門。你也別跟這跟那的理論,娘想著,明日把六丫帶著,找劉家邊的老神仙算算。”

“算什麽算。我家六丫命好著呢。”張寶生頓時爆聲回道。這一嗓子,把何老太嚇了一跳,紅著眼眶捶打著張寶生的胸口道,“你個不省心的死孩子。另可信其有不可信無,萬一真出了啥事兒,你想讓你爹娘白發人送黑發人麽。找老神仙看看不痛不癢的,有啥問題。若是六丫好好的,村子裏的人也不能再多嘴多舌。若六丫命不好,找老神仙改改命不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