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入宮

這大慶皇宮經由十幾代皇帝整修建造,自是奢華壯觀。只是這奢華之下全是皚皚白骨,宮墻城外更是生靈塗炭。張楚垂目不語,跟著傳旨太監的腳步七拐八拐,到了一處偏殿,那偏殿甚為陰寒,擡眼望去,竟是一個刑房。

此時那總管太監坐於堂前,手上正拿著一把匕首擦拭著,嘴角噙笑,目光駭人。在他腳下,跪趴了一位宮裝麗人,捶腿服侍。

“張小公子倒是好膽量,進我這閻羅殿,竟也面不改色。”總管太監起身走到張楚身前,冷笑說道。

“比不得公公假傳聖旨,挾勢弄權。”張楚見總管太監嘴唇泛紫,腳步虛乏,心知他已身中劇毒,此時不過是虛張聲勢,想殺他個下馬威罷了,故而心中不懼,冷靜應對。

“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子,雜家不過是怕你有謀反之心,想先查看一番而已。到你嘴裏,倒成雜家的不是了。”總管太監奸細著嗓子回道。語畢,他圍著張楚走了幾圈,兀的吐血倒地,引來滿屋太監騷動不安。

屋外侍衛聽到聲音沖了進來,拿著尖刀指向張楚,一旁的太監大怒道,“好個奸臣賊子,果真有不臣之心,意圖謀害皇上。好在高公公慧眼如炬識得你的陰謀,不然此時吐血倒地的豈不是聖上?”

總管太監被人扶至榻上坐下,吃了顆藥丸之後,面色瞬間好看許多。

“張家小子,你若認罪受罰,雜家就去皇上面前為你美言一句,保你不死不說,那高官厚祿還能任你挑選,你覺得如何?”高公公一臉和顏悅色說道,觀其言行,一副為張楚著想的模樣。

張楚看了高太監一眼,暗道,不怪此人能禍亂朝綱,一張臉說笑就笑,說怒就怒,張嘴一說,不是高官就是厚祿,常人哪是他的對手?

“高官厚祿?怎的,公公就只有這收買人的手段不成?”張楚嘲諷道。看來這閹狗不僅僅想要解藥,還想哄他背叛外公。

總管高太監見張楚冥頑不靈,眼神一閃,面上笑容竟是越發和善起來,“雜家明白小公子的年輕氣盛,只是人活著,何苦與自己過不去。公子若識時務,這榮華富貴手到擒來。可若再這般冥頑不靈,那可得注意你的小命了。”黃口小兒,不知天高地厚,且待他使些手段出來,教教他為人處世。

不過這小兒生的不錯,又是楚正仁的外孫,若是讓他也變為閹黨,想來也能報當初楚正仁辱罵之仇了。

一想到當初那楚正仁左一句閹狗右一句閹狗的,高太監就覺心中血氣上湧,心疼肺絞。

“哇”的一口黑血吐下,高太監連忙平復心情,又和血連吞兩粒藥丸下去之後,方才覺得胸口舒暢些許。楚正仁這個老賊,死了還要擺他一道,竟是在那馬車上塗毒。

“來人,給我將這逆賊放在刑架上。雜家今日要為萬歲爺除害。”高太監擦了擦嘴角血跡,也不願意再與張楚兜圈子,直接怒道。他這一聲令下,旁邊眾人頓時準備動手捆綁張楚。

張楚大喝一道,“且慢”“公公尋我前來,只是為了逞一番威風不成?”

“怎的,小公子知道什麽?你連續三日派車四去,目的是什麽?”高太監聽此,一揮手,張楚身邊小太監頓時退了出去。

“訃告”張楚回道。

“訃告?此外就沒有旁的目的了?這馬車又是誰準備的?”高太監皺眉問道。若是訃告,何須連發三日?又何須在馬車上抹毒?

“小公子,你且老實交代。若說的好了,今日這謀逆之罪就此揭過,若是不好,哼,可得吃些苦頭了。你這一身細皮嫩肉的,倒也配的上我這滿屋刑具。你且說說,那馬車之上塗的是什麽毒?解藥何在?”高總管一番話竟是兩張面孔,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

張楚環顧四周,這屋內的確有不少刑具,刑具上全是幹褐色的血跡,也不知多少好人喪於此屋。

高太監細細打量張楚,一雙眼睛就如那禿鷲一般,犀利而兇狠。

“這馬車上塗的是防小人的毒,至於這解藥,自然也是有的。”張楚盯著高太監的眼睛說道。此人眼神陰狠狡詐,與他對視,張楚竟是通體深寒。

這樣的人,留不得。

“這解藥現在何處?”有解藥就好,他是真怕楚賊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待我平安出京,自有解藥奉上。”她故布疑陣,連續三日往四方派車,目的可不僅僅是為了混淆閹黨視線,為外公爭取南逃時間。最主要目的則是讓閹賊中毒,為自己掙來談判籌碼。

於閹賊而言,她張楚不過是無名小卒,但外公楚正仁卻是他們的心腹大患。他們與外公交鋒多年,定是知道外公的能耐本事。外公死後一旦有任何異動,他們定會關注調查,更甚者,還會前來查看外公遺體,以防有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