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葛府

二更已過,那敲著梆子的更夫哈欠連天的從大街小巷走過。此時,家家戶戶都已熄燈睡覺,唯巷頭的葛老爺家竟是燈火通明,更夫瞧了覺得稀奇,就晃悠悠的走到葛家後門,尋了相熟的劉老頭閑扯幾句。

“家中大少爺又發病了,聽說怕是熬不過今晚了。”劉老頭嘆了一口氣道。大少爺若是真沒了,只怕他院子裏的那些丫鬟小廝都落不到好。

“大少爺?可是你家那位嫡出少爺?”葛家的事情,更夫多多少少也聽過幾耳朵,只是不大敢確定罷了。

“可不就是我家這位嫡少爺。”說到這位嫡出大少爺,劉老頭就有些唏噓了。他家大少爺葛宇軒,那真是難得的良善之人,不僅生的好,文采也出眾,若不是他身子骨弱,只怕早就中舉,光耀門楣了。

更夫曾有幸見過葛宇軒一眼,那真是玉做的公子,竹立的身姿,整個江都縣都找不出一個來。他早先聽人說過,這位大公子得了富貴病,全靠好湯好藥吊著,若是生在貧苦人家,只怕早已投胎十八回了。

且不說劉老頭與更夫是如何唏噓感嘆,只說葛府內院,已然亂成一片。一項鐵面嚴肅的葛知府也眼眶通紅,滿身疲憊,他強忍著心中的悲痛,將幾欲瘋狂的夫人摟在懷裏,哽咽道,“娘子,且讓軒兒安心去吧。”

徐氏一把將葛知府推開,突然爆發的力氣讓葛知府這個大男人也踉蹌後退幾步,若不是孫姨娘在後面撐住了他,只怕會撞到身後的博古架。

“我兒明明還好好的,你作什麽詛咒他?秋葵,大夫呢?大夫怎麽還不來?”徐氏恨恨的看向葛知府,眼裏的悲痛化為濃濃的恨意,她大聲的喊著大夫,沙啞的嗓音已到極限,最後幾句竟是嘶吼不出聲音來。

葛知府心中如何不痛,可相較於徐氏的崩潰失智,他則要冷靜的多,“來人,給大少爺沐浴寬衣。”他這個當父親的救不了軒兒的命,唯有讓他上路的時候體面些,不被黃泉路上的小鬼笑話。

昏迷中的葛宇軒聽著徐氏的嘶吼聲,不知為何,眼角竟然滾下許多熱淚來。這個身體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虛弱,縱然吃了嘯嘯提供的藥丸,也未能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他能感覺到有人給他擦拭身體,也能聽到徐氏絕望的哭聲,以及門外雜亂焦急的腳步聲。

“夫人夫人,大夫來了。”大夫姍姍來遲,徐氏心中有恨,可也不敢現在發作出來。她將所有的不滿壓在心底,而後一臉哀求的看著大夫,懇求道,“大夫,還請您救救我兒啊。”若不是有丫鬟婆子攙扶著,只怕徐氏就要跪下磕頭了。

大夫輕呼口氣,而後細細為葛宇軒把起脈來。說來也怪,前幾日把脈,這位葛少雲已是油盡燈枯之象,怎麽才過幾日,這脈象竟然平穩起來了?老大夫心中詫異,可也不敢隨口斷言,而是翻了翻葛宇軒的眼皮,又動了動他的脖子,接著將手指貼在他的耳後感受一會兒後,又細細把起脈來。

奇哉怪哉,確確實實是活脈沒錯呀。

徐氏揪著手帕,無聲流淚,因為害怕哭泣的聲音會擾到大夫把脈,她只能緊要嘴唇,努力強撐著。

老大夫幹咳幾聲,沉吟一會兒道,“大少爺性命無礙,只是昏迷罷了。”

徐氏聽此喜訊,竟是一下子沒忍住,癱軟到地上,葛知府見了,忙將她摟在懷裏,扶到椅子上坐下。

“大夫,我兒當真無礙?”葛知府強忍激動問道。剛才軒兒可是吐了好些鮮血,人也抽搐了。

“回知府大人,按照脈象來看,大少爺並無性命之憂。”老大夫不敢有半分隱瞞,將葛宇軒這奇怪的脈象一一說了出來。徐氏聽此一喜,急聲問道,“如此,我兒是不是能恢復如初?”

“此事小人不敢斷言,但按現在這脈象來說,大少爺至少還能活個兩年。”老大夫可不敢把話給說滿了,不然日後出了什麽事情,豈不成了他的過錯,不過他也體諒徐氏這番愛子之心,想了想,給了一個相對保守的數據給她。

徐氏聽了雖有些失望,可相比較失去愛子而言,這個結果也比剛才好了一百倍了。她先是讓人拿了賞錢給老大夫,又命人駕車送他回去,而後自己端了個小矮墩坐在葛宇軒床頭,用手輕輕撫過他的眉眼,又是哭又是笑道,“娘的軒兒,老天爺一定會保佑你健康長壽的。”

葛知府讓人退下,而後坐在徐氏身邊,輕輕握住她另外一只手,與她一起守在葛宇軒身邊。

孫姨娘帶著兒子兒媳退出院子,回首就見葛知府憐惜的摟著徐氏,眼中妒意一閃而過,恨不得立即沖到屋內將徐氏趕走,自己鉆到葛知府的懷裏去。

這葛宇軒還真是命大,這樣都死不掉。

與此同時,張府

張楚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她想了想,又跑到系統空間內,將酣然入睡的嘯嘯弄醒,再次確認道,“嘯嘯,夫君真的沒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