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用意

此事正如張楚想的那般,葛家的確有心休了張嫻。

待張嫻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時,葛知府就道,“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怎配做我葛家婦”這話說的幹脆,只把周氏張嫻二人嚇的面色一白,惶恐不安。

“夫君,你幫我跟父親說說好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張嫻從床上掙紮著下來,跪趴在葛宇彬腳邊求饒。因為剛剛小產過,她的身子特別虛弱,這麽一番動作下來,額上就出了好些冷汗,整個人蜷縮在那兒,看著好不可憐。

張楚與周氏一左一後的架著張嫻,一邊安慰張嫻,一邊向葛宇彬求情。

此時此刻,周氏也不敢尋葛家做主了,她只盼著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嫻兒這個傻孩子,她之前就跟她說了,若想除掉陳嬌姨娘,日後借張楚的手就是,她怎麽這麽一時半會兒都等不了?非得親自出手,還被人抓了把柄?

葛宇彬擡起紅腫的眼睛,冷冷的看了眼張嫻,道,“自你入我葛家來,可曾做好為人妻為人兒媳的本分?你善妒,害人害己,亂我葛家安寧。自己手段很辣,卻將責任往母親身上推,逆德不堪。七出之條,你已犯了兩條,我怎可再容你在我葛家為非作歹?”

“女婿,人說一夜夫妻百夜恩,你與嫻兒這麽多日的夫妻,當真一點感情也沒有麽?我兒縱有萬般不是,待你卻一片真心,你怎可說出這樣的話來寒她的心啊?”周氏大聲哭道。

倘若嫻兒真的被休回張家,那她這一生豈不毀了。

然而,任周氏與張嫻如何求情,葛宇彬仍是鐵了心的要休妻。張嫻見他如此絕情,恨道,“我既為葛家人,自當葛家鬼。我縱然是死,也不會離了葛家。倘若夫君真就這般心狠,我寧願死在葛府門前,做你葛家鬼,入你葛家墳,也不願意再回張家。”

細瞧張嫻說話的語氣表情,並不是嚇唬人這般簡單,她是真存了死意。於她而言,若離了葛家,那她整個人豈不成了笑話?

葛宇彬見張嫻以死相逼,一時倒不敢再說那些狠絕的話來。葛知府見了,微微有些不滿葛宇彬的優柔寡斷,只得自己出言道,“張嫻,你既然敢做出那樣的惡事來,就該明白會有怎麽樣的後果。”以死相逼?哼,不過是嚇唬嚇唬人罷了,若真有尋死的膽量,哪裏還會有這麽些廢話。再者,就算她死了,又如何?屆時讓彬兒守個幾個月的孝,換個癡情的名號,也沒什麽不好的。

周氏算是看明白了,真正不滿意嫻兒的不是徐氏,反倒是葛知府與葛宇彬父子。她想著徐氏為了葛家大少爺還要跟張家聯姻,定是不會將事情做絕,故而她轉而向徐氏求情,而後半是威脅道,“親家太太,人說寧毀一座廟,不毀一樁親。嫻兒是有不對的地方,可她也得了該有的懲罰,難道葛家非得逼死她才肯罷休麽?倘若你們非得跟我張家斷親,我們升鬥小民自然耐不過葛家的權勢,除了捏鼻子認了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要親家太太一句話,我立馬帶著嫻兒與楚楚回張府,趕明兒再為她們尋兩樁親事就是。”

若葛家死活要休了嫻兒,那楚楚跟大少爺的婚事自然也就成不了。沒道理她的女兒被休回娘家,張楚這個庶女反倒來葛家當少奶奶的道理。

周氏這話說的淺顯直白,徐氏自然不可能聽不明白。其實從葛知府接過此事之後,她雖一直都是冷眼旁觀的態度,可並不代表她就是個傻子,以為葛知府不會有別的小心思。

“你放心,我葛家沒有休妻的先例。之前沒有,之後也不會有。再者,我兒與楚楚姑娘的親事,不是夫人一口話就能回絕的。不管張嫻如何,楚楚姑娘是必然要入我葛家門的。”徐氏直接開口說道。對於張嫻的好壞,徐氏並不在意,她只是條件反射的與葛知府唱反調罷了。葛知府從來不做沒意義的事情,既然他打定主意讓葛宇彬休妻,說明他已經想好了後招。既如此,她不若幫張嫻將二少奶奶的位子坐穩了。

至於軒兒與楚楚姑娘的婚事,可不是周氏能做主的。

周氏與張嫻聽徐氏這般說,頓時松了好大一口氣。至於葛知府,他只是冷靜的分析道,“夫人,我知你心地善良,不忍心二兒媳婦回娘家受苦。可是生為母親,你也該為彬兒想想,難道你忍心他一輩子跟這個毒婦過一輩子麽?”

“老爺,並非我為張嫻開脫,而是咱們葛家確確實實無休妻的先例。不說咱家,就是整個揚州城,一輩子也沒見有幾戶人家休妻的。再者說了,今秋彬兒還要科考,家醜若傳揚出去,豈不墜了彬兒的名聲,說他連自己枕邊人都教不好?不管如何,夫妻都為一體,一榮俱榮你,一損俱損。”徐氏不急不緩的勸道。

葛知府看了徐氏一眼,知她心中起了疑心,沒來由的生出幾分惱意來,面上卻還是一如剛才的嚴肅認真,“夫人此話差矣,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張嫻既然犯了七出之條,自該休掉才對。若不然,倒顯的咱們葛家不守規矩,不辨黑白似的。好了,我知夫人心善,只是此事終究是彬兒的事情,且讓他自己做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