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喜我歸有期(02)(第2/3頁)

鐘明玉趴在沙發上睡得很沉,木鶴到她房間抱了棉被出來,給她蓋上,掖好被角,才輕手輕腳地去洗漱。

四十分鐘後,木鶴到達片場,導演和其他演員都沒到,只有道具組的工作人員在忙碌著,她打完招呼就到一邊坐下。

天色陰沉沉的,似乎有下大雨的跡象。

果然,戲拍到一半,就下起了雨。這一場剛好是外景戲,只能被迫中斷,轉拍另一場。

演員們有些不在狀態,道具也跟著搗亂,連燈光都出了問題……各種狀況頻出,導演拿著大喇叭一次次地喊“卡”,臉色越來越差,折騰來折騰去,不知不覺天就黑了,導演手一揮:“收工!”

木鶴結束工作,到後勤組那兒領了盒飯,回到住的地方,看到門外孤零零立著的行李箱,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無家可歸了,她從外套口袋拿出手機,按了按沒亮,昨晚沒有充電,自動關機了。

行李箱顯然是鐘明玉幫忙收拾的,能帶得走的東西都在裏面了,她找到充電寶,連接上手機,充了幾分鐘,手機屏幕自動亮了,她立刻撥通鐘明玉的電話。

“明玉,你在哪兒?”

幾秒後,那邊才有聲音回答她:“金葉會所。”

木鶴依稀記得昨夜意識消失前聽她說過這個地方,心中出現某個不太好的猜測:“你去那做什麽?”

“做我不得不做的事。”

鐘明玉靠在走廊的墻上,望著頭頂精致華麗的壁畫,淚水從眼角滑落:“木鶴,我等不起了。”

久久的沉寂中,她壓抑著哭腔:“我真的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求求你,別用任何話評價我,求你了。”

通話結束。鐘明玉收拾好情緒,走進洗手間補妝,極盡耐心地描眉畫唇,打扮成最美的模樣,等待著今晚的獻祭,同時,也迎接今後全新的生活。

外面有人走過,腳步聲被柔軟的地毯吸收,只有橘色燈光隨著人影晃動幾下,旋即又恢復平靜。

走廊盡頭,將通話內容全部聽入耳中的霍斯衡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嗤笑,指間夾著的煙積了長長的一截灰,斷裂,落地,他把煙按滅丟進垃圾桶,拿出手機,劃開屏幕。

作為富春城百年大家族,霍家積累了不少資源,形成一個宏大而隱秘的資源網絡,而他,擁有最高的訪問權限。

登錄後,輸入“木鶴”,不到十分鐘,那邊就發送過來一份詳細的資料,他一目十行地從頭到尾看完,抿著唇角嘖了一聲。

看來,她這兩年混得不太好啊。

***

木鶴拖著行李箱來到附近的公交站點,天氣不好,等車的人不多,她坐在長椅上,眼神放空,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與疲倦。

明明說好要一起努力的人,最後選擇了另一條捷徑。

即使她心裏明白,各人選擇,自己無權幹涉,然而還是會覺得痛心、難過。

生於山區的單親家庭,哪怕生活清苦,她的童年和少女時期依然過得很快樂,第一次產生類似這樣大波動的情緒,是在成人生日那天得知喊了十八年的爸爸竟然是舅舅,而生下她的那個女人,如今正當著另一個女孩的媽媽。

木鶴的眼神漸漸有了聚焦,對面的巨幅廣告牌上,C家化妝品的代言人秦梔笑顏如花,路面的積水裏投射著七彩斑斕的模糊倒影。

其實,她現在已經沒什麽太大的感覺了,從來就沒有擁有過的東西,又怎麽談得上失去呢?

只是覺得累,很累很累。

距離下一班公交還有十二分鐘,木鶴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警察值班亭,在手機裏調了十分鐘後的鬧鐘,單手穿過包包的帶子,另一手將它摟在懷裏,輕輕閉上眼。

霍斯衡來到的時候,就看到她抱著包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一部白色寶馬經過,沒有減速,濺起一片水花,打濕了她的靴子,她沒有任何反應。

他走過去,發現她睡著了。

霍斯衡握著手機,撥通某個號碼,聲音平淡:“攔住他。”

他在她旁邊坐下,拿出口袋裏折疊整齊的深灰色手帕,彎下腰,將她短靴上的水珠擦去。

站在一旁的張長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很快又恢復面無表情,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擦完後,霍斯衡疊好手帕,側頭,看她,眸色漸深,看不出什麽情緒。

木鶴對整個過程渾然不覺,鬧鐘響起,她從短暫的睡眠中蘇醒,一睜眼就看到公交車駛來,停穩後,她提著行李箱上車,找到靠窗的座位坐下。

公交車漸漸地遠去了。

秋雨不約而至,肆意飄灑,渲染出夢幻般的迷離。A市最繁華的中心商務區,一棟藍灰色高樓巍然而立,車燈直直地照出細雨紛飛的光路,兩部蘭博基尼一前一後護送著全球限量的加長版勞斯萊斯幻影,緩緩在門前停下。